漪容留在中和殿的第二日的黄昏,她脸埋在枕内,听见皇帝放低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窸窸窣窣的一阵衣料摩擦声后,迷糊中她感到有一只苍老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把脉。
这已经是第二个太医了。
她原本就累极,这段时日积压的疲倦令她闭着眼睛就能睡着。
加之她计划中的装睡。
起初她担心过皇帝是否会怀疑或是直接看出她有装睡的成分在,幸好,他似乎因为昨日的事对她有些心软,也有些许误解。
他似是真心以为她疲乏至此。
而太医,漪容不知他们能否看出她并没有真的熟睡。但至少都没有捅破,上一个说她是太累了开了宁神聚气的药方,这一个说她情绪大起大落,日后需得好好保养。
听完诊断,她撑不住精神,真的睡着了。等她醒转,已是深更半夜,烛火透过几层纱帷透进来隐隐绰绰的光。
她适应了一会儿,察觉自己正被皇帝搂在怀中,鼻子抵在他的胸膛前。
他胸膛的微微起伏,均匀的呼吸声,身上的洁净气味,体肤的热意自己的腰则是被他牢牢禁锢着,所有感触都在阒静的夜里放大。
漪容抬眼,在黧黧夜色中看了一会儿皇帝分明的下颌线,又阖上了眼睛。
转日,漪容仍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闭着眼睛睡觉。
皇帝通常一早都要开朝会,今日停了,坐在漪容的床榻前,皱着眉看她。
他再无男女经验,也不觉得自己能将人折腾
成昏睡到第三日。
她一定是得病了。
皇帝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命人再多传几个太医来。
没一会儿,半梦半醒的漪容听见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她自然地闭着眼睛和瞌睡神打架,逼出一丝清醒的神智听太医诊断。
“陛下,这位贵人或许是得了时疾,最好能挪出去休养一阵”
终于!
她等的这一句话终于来了!
太医都退下去继续给她商量开药了,皇帝掀起床帐,才一坐下,就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秋水眸光澄澈。
“我好像听见了太医说,让我挪出去养一阵。”她轻声道。
皇帝很快答道:“不必,你安心待在这里。”
他捏了捏漪容的手指,问:“你饿吗?”
她这两日全是被宫女小心翼翼喂些燕窝粥和补汤。
漪容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小声道:“陛下,让我回去静养吧。您这里我怕被人发现,又总有人来面圣”
她顿了顿,继续道:“让我回山水梵境吧,那里安静些。”
皇帝仍是迟疑,问:“朕召见大臣时你会听见动静?”
漪容自然是听不见的,她只知道皇帝从寝殿出去多半是见大臣,回来就是商议完了。
她迟疑道:“好像能听见一些人的脚步声。”
皇帝皱眉,漪容生怕他还是不同意,怕画蛇添足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漪容听见皇帝道:“也好。你不用顾忌任何,回去了好好将养,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叫行香去安排。”
漪容虚弱地点点头。
她既然难得有清醒的时候,皇帝立即命人摆膳。
漪容吃了清淡的一顿膳食,听皇帝再次说道:“不必顾忌,不必多想什么。”
她应好,被妥善地送了回去。漪容装睡一会儿,听行香从卧房出去了,立刻坐了起来。
这两三日,她一直逼自己处在一个半梦半醒的分割,时不时就有从悬崖坠落般的幻觉,比一直不睡还累。
她决定在屋里好好走几圈,这几天躺得骨头都疼了,然后再仔细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