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狼狈,贺东篱却笑弯了眼睛,她声称她是好意,等他讲完电话,里头的冰淇淋就全化了。
“化了会怎么样?”
“你就吃不到了。”
宗墀那会儿觉得贺东篱有时候是故意装可爱,“我吃不到对你很重要?”
贺东篱要掰开他的嘴,把东西掏出来。宗墀在桌下捉住她的手,让她别闹,“再掏出来的东西好看不到哪里去。”
喻晓寒隔着一张桌子给女儿发消息,要他们俩注意点,人家结婚你俩在这又打又闹的像什么话。
宗墀在别人的婚宴上问她,你妈说什么了?
贺东篱摇摇头。
他再问她,结婚算不算成年人最愚蠢的社会聚众活动?
贺东篱的回答有点叫他意外,她给他讲了个谁写的短篇小说,喜剧套子,悲剧内核。通篇在描写中式婚礼的繁文缛节,然而,她说作者反复笔触描述新娘像鬼或者尸首。
宗墀很想反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明明是想说,得多么宁愿愚蠢才愿意办这样被众人看着盯着的婚礼啊。
贺东篱再告诉他,她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婚礼,看似一对新人的喜宴,然而,唯独约束的是所谓娶进门的新娘子。每一个人酒足饭饱,新娘子却得饿着肚子等在新房里。
宗墀幡然醒悟,原来她不喜欢。
那晚他宿在她堂哥家里,新婚立室的贺东笙,对于堂妹还是少时那会儿般地细微照拂。
处处看不惯宗墀的少爷作派,背后甚至诋毁他,他比你还娇生惯养,阿篱,这样你会受委屈的。
盛夏南风,贺东篱穿着朴素的蓝睡裙,洗漱后的她身上满是舒肤佳和花露水的味道,虫鸣协奏、草木葳蕤。贺东篱背着手感受难得的浮云蔽月的闲散,说她回来偏头痛都好了。
东笙哼一声,还挺维护他。
贺东篱淡定且清醒的口吻,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东笙扔掉手里的烟屁股,即便他新婚头上,也不禁要泼泼阿篱的冷水。什么时候都不要尽信男人。
贺东篱小狐狸纠正的口吻,你说的是尽信,没说不能信,我不信他还和他一起那才是最大的伪命题吧。
那晚,宗墀躺在他的独间客房里,面色平淡,眼睛盯着天花板。
贺东篱进来给他送燃着的蚊香时,问他怎么了,大少爷。
宗墀听到这样的奚落,一下子跃起身来,问她,和你堂哥聊什么了。
贺东篱永远轻易看破他的样子,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你知道我听到了,才这么说的?宗墀反问她。
贺东篱把蚊香搁在一张折成风琴纸的烟盒纸板上,天干物燥,远离一切易燃的角落。回过头来,懒懒招呼他,早点睡,明天还要起早。
宗墀随意盘腿坐在床上,俨然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寂然追问,我问你话呢。
贺东篱离他有点距离,抱臂,身子靠在书桌上。你听没听到,我都这么说。
你说什么了?
宗墀,你就是个昏君。永远爱听谗言的昏君。
床上的人笑了笑,赤着脚下来,伸手来拖她。贺东篱一下子紧着嗓子压低声音,警告着呵斥他,不尊重入乡随俗的人是卑鄙且没有教养的。
宗墀爱她这样的着急忙慌。他吓唬她,我反正又不来你们老贺家了,我怕什么卑鄙还是教养。他把人轻而易举地托抱到桌案上,大抵别人新婚燕尔的气氛太好或者是贺东篱没有规训着听她堂哥的话,还是她眼前这样事无巨细跑到他卧房里照拂他的样子实在温柔,宗墀别着她的下巴,逗弄却实在真心地想把嘴里那些好听的爱听的全都吮吸出来。
像她吃桔子瓣那样,咬开一端点口子,然后细细啜饮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