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
日出霞光,远山风林不知人世苦,还在笑呢。
但不论如何,一夜屠杀三百余人已触正道众怒。
往后,以小宗门“江潮生”打头,正道讨伐游扶桑,一为了女儿江汝,二为了此夜村庄,有私心有大义,师出有名。
结果当然是……
全军覆没。
魔修以杀戮为修行。彼时,游扶桑在上一任浮屠城主的指点和血光照耀下修得浮屠令第四层。
“回忆起来了,江汝,江潮生,本尊手下亡魂,”祭典高台上,游扶桑笑得十分灿烂,“小麋,你是为了她们来报仇的么?”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笑得这样无所谓!!??”
小麋定是气极了,才会在如此实力悬殊的境况下发动最后一次、耗尽性命的偷袭。
游扶桑仅仅伸出手。
仅仅伸出手。
小麋只觉身体一空,呼吸停滞了。
游扶桑的手穿越她胸膛,生生握住了她的脏器。小麋的心脏。
刚剖出来的心脏仍会跳动,血色斑斑,皆浸润游扶桑的衣袖。大概还留有意识吧,小麋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空落落一个洞。
咣当——
复仇的孩子死不瞑目。
游扶桑站在她身前,面上是血是朱砂,亦是夭夭灼灼桃花。
高堂祭台哑然一瞬,顷刻是沸腾的叫好声。
魔修嗜血——才不管什么对与错——最爱这样血腥残忍的景象。
宴如是是在此刻姗姗来迟的。
四周的叫好声让她错愕,整个人如同吓呆了,面色苍白几分病容。
宴如是太消瘦了,仿似东风轻轻一吹,人便要散作白烟。
她看向小麋与游扶桑。
视线相触的刹那,游扶桑见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盛满无措。
游扶桑无所谓也无顾忌地勾唇一笑。
惧怕我吗?惧怕我吧……
就如旁人一样。
无尽血雾里,游扶桑款款转回身,手中心脏早已停止跳动。她丢下心脏,淌血的五指略微动了动,便有侍者上前为她仔细擦拭。
“这就是蛰伏、背弃者的下场。”
*
那颗心脏滚下祭台,在万众呼喝中滚向无人问津处,显得格外死寂。
宴如是眼睫微颤,抑制不住地干呕。
那可是她昨日才接触过的……活生生的人啊……
未进食,于是也吐不出什么来,但还是浑身难受。即便如此,宴如是颤抖着走向小麋倒地的尸体,替她阖起了双眼。
“怕了吗?”庚盈很不屑地看着她,“宴门少主胆子竟然这么小么?”
“我……”
庚盈气不过似的,“哼,这些都是该死之人!俗世诨烂,人间官府无能,乌泱泱一片……怎么,你们正派把劫富济贫说成侠义,尊主惩恶,便成了邪魔外道?”
庚盈憎恶这世间自有道理。但宴如是不同,她自小什么都拥有了,人间四季七绝八乐,她个个赏乐过,个个可亲过,于是对这人间总是贪爱多,怨憎少。
谁都没有做错,她们怨憎或贪爱的,都是她们的人间。
而此刻,宴如是身在浮屠,也不是从前顺风顺水疏狂肆意的小孔雀了。
该恨吗?
恨谁呢。
她只是觉得好累,便不知道该把恨意投向哪里。
神游的刹那,宴如是只闻耳边巨响,有什么东西应声而碎,炸成了血雾。
小麋的尸体!
瞬间血雾成了血箭,往四周疾戾散射,极快!——
身前檀香逼近,游扶桑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