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念在从前宗门情义,救一救宴门……
游扶桑半支起身,抬手牵扯了宴如是的长发,锋利的指甲绕到美人芙蓉面上,隐隐划出痕迹。
也就这只小孔雀才信什么宗门情义的鬼话了。
宴门之内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草菅人命,并不比她们邪魔外道好上多少。
三百年前宴门掌门宴清绝自日出之地游历,在东海扶桑捡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这就是游扶桑与宴门最初的羁绊。
自那以后,游扶桑进入宴门,却被丢在外门不管不问,渐渐地,人们对她的称呼从“掌门捡回来的孩子”变成“那个没根骨的,也不知捡来做什么用”,本以为是野雀攀上了枝头,没想到被弹弓一打,原形还是一只灰仆仆的老鼠。
不过,彼时的游扶桑并不气馁,只心说能在宴门外门安分守己,总比在扶桑之地摸爬滚打、死生难料强得多。
旁人责她骂她,嘲她讽她,游扶桑无所谓。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如此听之任之只会换得别人变本加厉。
“——游扶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拉你上来?”
“诶?”悬崖之下,少年扶桑隐隐一愣,“江姐姐别说笑了,快、快拉我上去!”
风送来深渊野兽嘶吼,它们似乎已经瞧见了她,就等坠落,好将她拆吃入腹。
江汝看着她,真当渐渐抽回了手。“扶桑妹妹,你猜猜,宴门试炼少去的那大半人是去哪儿了?她们是死了呀……”
游扶桑攥紧悬崖峭壁,已经没力气再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紧江汝,升出太多恨意。
可惜没有实力支撑的恨意,充其量只是笑话。
“游扶桑,倘若我今天真的把你丢在这里,真有人能发现吗?掌门亲自领你入门,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稀罕人物,我才来与你玩一玩。哪想得到,原来一只过街老鼠,难怪掌门带你入门,尔后便不管不顾了。反正也没有修炼的根骨,没人在意你的,不是吗?”
“江汝,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江汝嗤笑,“全宗门能记住你名字的有几人?能对上号的更少了。我回去便说扶桑妹妹玩心太重,明知修为无几却还要逞强,不慎失足跌落悬崖……”
她轻飘飘摊开手,“反正,死无对证了。”
话音落下,江汝踩上游扶桑攥紧悬崖边缘的手,狠狠碾了碾。
“啊——”
尖锐的疼痛后是无尽的风声,游扶桑只觉身边景色极速退去,疾风如刃,割得她浑身上下生疼。
可最终,意料之内的剧痛并未来到。接触谷底的前一刹那,她仿似被灵力包裹,稳稳落了地。
……不是她的灵力。
是另一个,更纯粹也更灵动、更年轻之人的灵力。
正怔忡,耳后一人半笑地说道:“哎,你压死我算啦!”
好清澈的少年音色,如玉佩清淙,是游扶桑此生所闻最灵动的嗓音。
她眨眼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落崖后竟是砸在另一人身上。又或者是……那人接住了她?
游扶桑缓缓回过头。
入眼一副仙鹤玲珑履,往上金织道袍纹路流光,雪白裘羽在天光下溢彩,长发与衣领皆高束,连衣扣都是顶好的玉石做工,一颗便价值连城。
更别说那副无瑕容貌与明艳笑靥,乌发朱唇明眸善睐,动人如半夏芍药,不可方物,直教人见之忘俗。
而其背后弓箭梧桐木的弓、昆仑玉的芯,好像材质不作万里挑一,就要配不上她了。
少女与游扶桑年纪相差无几,气质却大相径庭。少女是凤凰,是孔雀,是好风凭借力助她越九天的神鸟,而游扶桑……
是秽土,是尘埃,被风一吹,轻飘飘地散落四野,再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