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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令 西里伯爵 105420 字 1个月前

桑缄默良久,才叹息道:“短短数月,说喜欢怕是太过。”

宴安一愣,又低下头,依旧抱着她,也依旧在哭泣,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游扶桑终于转身,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她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反问:“殿下错在哪里?殿下做过一切都对——”

只不过惟一舍弃我罢了。

宴安直直盯着她,摇头:“我错在不辩青红皂白,出手鲁莽,居然打了扶桑,我错在偏偏要拿远方和身边人的真心作取舍,我错在幼稚,天真,总以为责任与情感可以两全,总以为我能一边守护黎民百姓,一边不伤害最亲近的人,总以为你能明白我的苦衷而原谅我一次又一次的……任性……”

宴安咬着唇,目已潸然,声泪俱下,“我错在自以为天地宿命,将牺牲视作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扶桑的感受。我最大的过错,在于偏爱遥远的黎庶,却辜负咫尺的情意,我错在舍近求远,重彼轻此,重空名而疏至亲,眺看众生苦而……不怜枕边寒。”她哭着说,“扶桑,我真的知错的……”

游扶桑忽而心叹:愿救无明千万人,独忘堂前一盏灯。从前便是这样的。

她看向宴安:“可是,再给殿下千千万万次机会,殿下都不会改的。”游扶桑后退一步,与宴安拉开距离,心中一句未说出口的话如同沉入海底的星,极亮一下,又熄灭了:殿下总让我觉得,我的命,我的真心,一文不值。

宴安的泪水愈发决堤,却强撑着更向前一步:“我会改的!已经知错,为何不改?”她直视游扶桑的眼睛,“知错不改才是大非。扶桑,我真的会改。”

游扶桑神色松动,双肩有一瞬的颤抖:“如何去改?”

宴安微怔,眼里闪过微末的喜悦与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似的要答,却是游扶桑极快递地别开脸,很是疲惫,恹恹道:“罢了,想来殿下也会说一些漂亮话。可类似的东西我已听过太多;无谓的承诺,虚空的誓言,再听,再信,就成了我的过错了。”

“……怎么会?”

游扶桑后退一步,宴安伸出的双臂堪堪落了空,泪水又涌出来,“扶桑,我不求你立即原谅我,只求你不要离开……”

游扶桑冷冷打断:“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

剥去弦宫官职,游扶桑不再以臣自称,语气也显生硬。

宴安追问:“是什么呢?我不可跟随吗?”

游扶桑垂眼看她,刻意道:“我要去找姜氏,殿下也去吗?我与姜氏苟同,殿下也愿意看吗?”游扶桑淡笑一下,一双薄唇显得那么苍白,让人不禁想起前些日子的咳血模样,“殿下曾问我伤何处,我倒要告诉你,我命不久矣,而唯一的活路,在她身上。”

而心里默默道:若不跟从她的七罪走,宴如是,你也会死。

宴安显然是愣住了,她未料到游扶桑能这般自如说出要与姜禧沆瀣一气,也未料到游扶桑命不久矣,活路却被姜禧紧攥在手中。

她一时有那么多问题想问,到头来只问出口:“所以你真的要离开?你留在朝胤,或是我跟随你,都不可以?”

“不可。”

“为什么……”

游扶桑冷冷道:“殿下凡人身,失触觉,对我而言,也会拖累。”

话音落下的时刻,夕阳敛下最后一道光亮。春深的宫殿骤然寒冷,暮色将她们的轮廓勾勒得分明而疏离。游扶桑伫立其中,背光而立,面容隐在黑暗里,只有那双眼睛已经清晰,眼眸清晰,眸底的冷漠亦清晰。

宴安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落下。

她不是没有见过游扶桑这般神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