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于是看着她,眼神带着孩子的执拗,一字一顿:‘弦官大人,你也是我的。’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游扶桑耳边。
游扶桑愣了一愣,却失笑,摇了摇头,也无声地说:好吧。
‘弦官大人,我要与你共一张床。’
游扶桑再摇了摇头。
“好吧。”她道。
*
亥时三刻。
蜃楼宫殿里,绡帐无风自动,宴安裹着月华织就的寝衣滚进云衾,发间龙涎香混着夜露,扑面而来。
游扶桑却扶正她,在榻边竖起一面铜镜:“殿下,解下束发才好安寝。”
宴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把木梳递到游扶桑手中,无声地说:“您帮我解开。”
游扶桑闭上眼,到底接过木梳。
蜃楼夜深,烛火葳蕤,少年披散的长发像墨色的银河,在游扶桑手中流动。游扶桑透过铜镜去看宴安,隔着镜子与她四目相对,“殿下,你看得清此刻镜中发顶紧紧绷住了吗?”
宴安不明所以,但仍疑惑地点了点头。
游扶桑道:“那便是太用力了。”
她又放松力度,“眼下发顶呈现这般模样,便是合适的。”再道,“殿下,我方才发觉你的声骨有恢复迹象,这是好事。国君也应当与你说过,及笄礼后,你的声音大约会回来,只是触觉……”
宴安迅速在铜镜上写道:‘要消失了。’
游扶桑道:“对。”她一边梳理宴安的青丝,一边柔声解释,“今夜起,臣会慢慢教殿下用眼睛识别这些东西;身体感受不到了,眼睛要多长个心。待到全然失去触觉,殿下也该知道每样物什用多少力道。”
宴安极缓极慢地点了点头,撅着嘴巴,似缓缓‘唔’了一下。
游扶桑又道:“今日先与殿下开个头,如何用眼睛判断束发梳发的力道。明日上完射术的课程,臣带殿下去汤泉,教殿下识别温度。学会用眼睛识别温度,再之后沐浴更衣,才不至于被伤到。”
宴安忽然笑了笑,向游扶桑凑近些,用口型问:‘明日弦官大人与我一同沐浴吗?’
“……胡闹。”游扶桑放下木梳。
“汤泉后,我们回弦宫,我再教你别的。比如,如何分辨器物的软硬,如何判断力度拿物。”
游扶桑拢了拢宴安的衣襟,又褪下自己外衫,拉着人来到榻上:“眼下,确该就寝了。”
她微微抬起手,殿中烛火尽数熄灭。
霎时一片漆黑。
宴安紧紧贴着游扶桑,那双鹿儿眼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她的唇瓣开合似初绽的海棠,又在与游扶桑絮絮叨叨,游扶桑偏偏摇头说:“这夜太黑了,臣看不清。已近子时,殿下还是快快……”
话未说完,羊脂般的手忽而点在了游扶桑唇侧,‘可是,我看得见你,’宴安用口型说,‘弦官大人,即便在黑夜里,我也看得清你。’
游扶桑呼吸一滞。
但很快,她挡回宴安的手,“殿下……”
岂料宴安忽而赌气似的扯开游扶桑束腰绦带。
她的指尖不依不饶,贴上游扶桑手腕内侧,顺着经脉游走:‘我,要,你,拥,着,我,睡,觉。’她一字一顿地写到,每一字都带着桃木笔的顿挫,在皮肤刻下看不见的墨痕,‘否,则,我,会,觉,得,你,还,是,在,疏,远,我。’
“臣……”游扶桑拢衣欲起,宴安却如灵蛇一般缠上她脊背,鼻尖抵着后颈凹陷处一笔一画。
‘说好了不走的!’
隔着单薄的衣衫,她在她背上写。极尽委屈。
蜃楼外,忽有什么一闪而过。
似一颗星。
宴安紧紧贴着游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