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坠似雨点一般晶莹地跳动着。
游扶桑于是站起身,离开浑天仪,向外走去。
她回到居室,在屉柜里取出一个雕花锡盒,打开后是十五块形状精致的杏仁酥,每一块上都烙着不同的月相,从新月到满月,圆缺宛如天上的真月。
“殿下,尝尝。”
宴安小心地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酥饼入口即化,淡淡的杏仁香在唇齿间弥漫。她安安静静吃完,吃相极佳。
尔后擦了擦嘴巴。
宴安没有再拿第二块,而是提起手指,蘸了茶水。
手指在桌案上行出的笔画转瞬即逝。
‘一个月后,便是及笄礼了。’宴安如此写道,‘我听到你与阿娘说,要给我取字。’
‘是吗?’
‘如’
‘是’
她写下这两个字后,游扶桑有一瞬的失神,眼里的光芒熄了一下,又亮起,居然显出几分不知所措。
‘可是’
宴安又这般写:‘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寡言的王女难得话多起来,却是为了这般恳求——
‘弦官大人,我们不要取这个字,好不好?’
第139章 王女(三)
◎殿下◎
——倘若宴安不是宴如是,或说不全然是宴如是,那为她取字“如是”,是否真的合适?
游扶桑是这么想过的。
倘若她们并非同一人,那这字取得可谓糟糕透顶。
绝不尊重宴安。
便是意识到这一点,游扶桑神色一黯,有些懊恼:“抱歉。”
“……是我突兀了。”
宴安轻轻摇头,纤白的手指再次划过桌面残留的茶渍。
‘不要紧’
看着游扶桑满眼愧疚,宴安反似觉得困惑,她皱起了清丽的眉,轻拽了拽游扶桑的衣袖,神情似在说,‘缘何这样呢?’宴安的动作极轻,如一片落在水面的柳絮,身体又似一只小猫般轻轻靠近,将脸颊贴在游扶桑的肩头,瞪着眼睛,与游扶桑用口型一字一顿说道,‘弦官大人,不要紧的,我不是生气,你不要道歉。’
“我……”
游扶桑欲言又止。
宴安于是靠着她又摇了摇头。宴安的脸颊轻轻贴在游扶桑肩头,青丝垂落,轻柔地拂过游扶桑手臂,隔着轻薄的衣衫,游扶桑甚至能感受到少女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杏仁的香气。
游扶桑的呼吸猝然顿住了。
这样的亲近对她而言是不对的,游扶桑甚至无法去想眼前人究竟是谁,宴安?宴如是?她们……与我……
游扶桑觉得熟悉又陌生。以这般面容依偎在她身侧,是熟悉的,可宴安是陌生的。
宴安又拽了拽她衣角,另一只手去蘸茶水,在桌上轻轻写到:‘弦官大人,请继续讲天象吧。’
可是,游扶桑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她试图继续讲解天象,话语竟不听使唤起来:“北斗之中最亮的是……是……”她甚至忘记了天枢的位置。
忘记了北斗为何而名。
忘记了星河的流向。
将北斗七星错说成了六星,解释月相圆缺时颠倒了顺序。频频出错,游扶桑停下来重新解释,语气强作镇定,眼底却显然慌乱:“方才是我记错了,应当是……”
宴安对着她,认真地摇了摇头,眼神似在说‘您不必如此’。她伸出手,稚嫩的手掌轻轻抚摸过游扶桑的前肩,一下,一下,笨拙地安抚着她,‘弦官大人,不必道歉的。’
‘弦官大人,不必如此慌乱,我不是怪罪你。我也没有生气。’
宴安很是沉静,大抵怕游扶桑自责,才如此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