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投胎到爱她的良善人家里去,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就算平凡也没有关系。
游扶桑是这样认为的,姜禧却明显无法理解,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本该与自己同一战线的人恶意地倒戈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她觉得恶心,觉得愤怒,却也无能无力。
是以到最后,姜禧以丹青笔作刃,手起刀落,在游扶桑身前痛痛快快划上一刀,扬长而去。
游扶桑忍着疼痛注视那袭明黄色衣袍渐远,觉得这一刀也是自己该受的,她从前也对不起很多人,有些人还能听见她说抱歉,有一些却很难再回到她身边了。
姜禧走出牢房,游扶桑脱力仰了仰头,山鬼与青鸾都想扶她,她却自顾自坐下去,一低头,衣襟早已染成红色,她一瞬惊讶:我的血……变成红色的了。
血液变成红色了,说明她已不再是仙草,而是真正的人了。
游扶桑与青鸾对视,看见她眼中犹疑,思忖几许,只道:“我没有不想救庚盈。其实方才我有想过让姜禧与我们一同回蓬莱,问问椿木——她对沉业复生这类事情向来很有手段。但转念一想,又好似太偏信旁人了,椿木固然神通广大,却也没有十成十的保证能让她救起庚盈……我也不知要怎么说,但是,我真的没有不想救庚盈……”
青鸾摇了摇头:“其实您说得没错,但姜禧的愠意我也能理解。万人坑是复生之道,对庚盈而言也确实不是良计。只不过……”
“——只不过姜禧这几十年都在等这一场血祭,您为尊主,一下子否定这万人坑的本质,相当于尽数否定了她这些年的努力与苦功,她当然接受不了。”
接话的人正是常思危。
她摇着扇子走近,扇尾的玉佩挂坠也在风里飞飞舞舞。
游扶桑看她,顿时想到她在姜禧面前的狗腿儿样,觉得好笑:“你不去安慰?跑这里来说她坏话?”
常思危呵呵呵地扇扇子:“正是她把我轰出来的。”
这一刻的常思危已褪下易容,明眸善睐五官周正,分明很是正派,也不知怎么就和姜禧厮混到一起去了。
青鸾低声道:“我曾听闻……道听途说,姜禧对这御道书生是睡了、利用了、又甩了,如今一看,居然是心甘情愿。实属没有料到。”
“当然心甘情愿,”常思危道,“我很喜欢她的。”
游扶桑:“喜欢她什么呢?”
常思危:“喜欢她强大,有坚定的自己想做的事情,爱恨分明,重情重义,对朋友很好,对敌人也很残忍。”
游扶桑:“其实真要这么说,你算她的敌人。”
常思危点点头:“是的,她对我很残忍。这就是她的迷人之处了。”
“……”
游扶桑嘴角抽抽,“死变态。”
常思危又道,“而且我与她的敌人之说,不仅正邪之道,早在几百年前她被驱逐出御道……那时,她就已经看我不顺眼了。”
“这怎么说?”
“既然你们都曾是浮屠城的人,该是听说过,姜禧残杀师长、堕入邪道、御道对她赶尽杀绝之时,也几乎屠了姜氏满门。那日从小养大姜禧的姊姊死在姜禧怀中,她悲痛欲绝,以身为阵,以血为祭,以杀阵杀尽追杀的御道修士,姜禧满身是血逃进浮屠城。”常思危顿了顿,“这里就是我与她的渊源了。她最爱的姊姊,和我的表姐,是多年相好。”
余下几人皆惊诧。
常思危:“一切还未发生时,姜禧初入御道,我曾借着这个缘由与她接近;倘若她的姐姐与我的姐姐成双成对,我与她也可以姊妹互称。可出事以后,这反而成了我的罪证。我与表姐都是常氏宗亲,在御道内凭着血脉便是内门亲传,不能说说话多有分量,却也是有能力提议几句的,御道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