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火热里煎熬。”
她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夜风吹起她额前几缕碎发,那双曾那么亮那么亮的眸子,此时有一种隐忍的自责。“还有一个原因……”她轻声说,“我知道,我现在离开,对师姐反而是好事。”
二位长老皆不解。“少主这是何意?”
宴如是抿了抿唇,指甲无意识地嵌进手心,不言语。
直至尖锐的指甲在手心留下了血印,她后知后觉低下头,用很低的声音呢喃:“方妙诚曾以母亲性命为要挟,让我蛰伏师姐身边,做一个眼线。而那时的她正在大张旗鼓围剿宴门,尚且没有露出针对浮屠的心思,更没有公开‘剿魔’的说法。我虽不理解,但为了母亲,还是照做。”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对你,只是驴前钓根胡萝卜的戏弄,她让你去做什么,你完成了,复命时却又有新的要求,久而久之你为她做得越多,离想要的却越来越远:原来这些东西,她这辈子都不会兑现。我唯她是从,供她驱策,她会放了母亲吗?绝无可能。我只是受制于人,不得不做而已。”
她叹出一口气,眼眶微红,眼底是明显的自嘲,“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居然用了一年才想明白。”
“师姐不是傻的,她自然明白我蛰伏她身边是另有所图。念在旧情谊她未对我做什么,只是让我离开。我于正道无益,在邪道更是无用,方妙诚要将我作‘弃子’我并不意外,只是……”
“我最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丢我回浮屠呢?”宴如是很用力地喃喃,“她大可以将我杀害、囚禁,但为什么让我回浮屠?”
说到这里,宴如是显而易见地停顿了一下,她在猜测,也在犹疑。“我曾想,既然方妙诚手里已有了半个宴门,母亲的命对她而言已不再重要。我的命亦然。那她这么做,只能是为了……对付游扶桑。方妙诚是妖修,陆琼音是魔修,她们理应更清楚要如何对付魔修、如何对付师姐。”
“她们再丢我回浮屠的时候,什么都没与我说,难道她们不怕我会反悔于孤山、偏心于游扶桑?毕竟孤山让我的家族支离破碎,又囚禁折磨了我的母亲,而我与游扶桑曾是朝夕相处的师姐,飘零之际,她收留我,我良心难安,将一切倾诉于她,这样的发展是再正常不过了。难道方妙诚不怕这样?”
“唯一可能,方妙诚并不害怕我向游扶桑投诚。”
“换一句话说,让我停留在游扶桑身边,就是她的计划——无需我再做什么。”
宴如是坐在窗边,久坐亦如松。
亥时已过半了,她们在茶馆坐了太久太久,从华灯初上坐到窗外人间渐渐歇去,再望去,灯火已阑珊。直到此刻,宴如是才注意到庸州护城河上那些点点花灯,才想起来此番来庸州,本是庚盈想在这夏朝节里玩耍,在河边许愿,放花灯。
但她哪里有心思过节呢?
很突然地,她抬起手,这临街的窗棂被“啪”地一下关闭了。
便是人间烟火太温柔,才更让人心乱如麻。
宴如是道:“陆琼音是魔修,牵机楼又是号称江流百川的万宝之楼,她的心思我猜不着,但也明白她的厉害。我只是偶尔会想,是否她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什么咒……无需我做什么,只要待在师姐身边,就能损耗师姐心魂……”她看向长老们,十分犹豫地说,“正如方妙诚在宴门留下的,‘玉壶散’?”
两个长老面面相觑,仿似听得有些错愕了。
宴如是于是摇头:“唉,无端端猜想又显得很愚蠢。罢了,这也不过是我的一些猜测,随便与你们说,我也拿不准的。”
“不,不,”成渐月握住她的手,“你能有此警惕心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孤山与牵机楼心思歹毒,到底是要处处小心才对呢。”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