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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在晨风中微扬,他神情沉静,步伐不急不缓,一式一式地拆着旧招,像是在复习,又像是在用熟悉的力道缓解内心什么未明的情绪。

沈念之站在窗前,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披了件外衫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很轻,也没打算掩饰。

顾行渊听见声音收了剑,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怎么醒得这么早?”

“梦里太吵。”她随口说着,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从茶桌上拿起那只昨晚未动的水壶,仰头抿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这什么?苦得要命。”

“药汤。”他淡淡道。

“果然。”沈念之撇了撇嘴,像是不情愿又不得不承认,“你倒是养生。”

“瀚州早晚温差大,兵驻外营,一不注意就容易染风寒。喝着总比请郎中强。”顾行渊将剑收回鞘,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院子静极了,雾气未散,日头被远山挡住,只在屋檐边露出一线昏黄的光。

沈念之撑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忽而问道:“你家人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顾行渊低头,抬手接住一滴从屋檐滴下的水珠,半晌才道:“母亲病重,我还幼年时她就去了。父亲……也去了。”

沈念之轻轻一顿,没有说话。

他却像并不介意谈这些往事,语气仍是那样淡淡的:“之后我被送去了长公主府。她是我母亲的闺中密友。”

“长公主收养你,倒也不意外,我知道驸马也是久经沙场,后来病逝,你和苍大人在她膝下,也算不那么孤独?”

顾行渊嘴角轻轻一动,似是回忆起什么,淡声道:“长公主待我如己出,叫我读书写字,讲人伦纲常,行事仪矩。小时候我和苍晏也常斗嘴动手,她便罚我们一块儿抄书、饿肚子,不许我们吃晚饭。”

他说着,眼底一闪而过极淡的笑意,像是风拂过霜雪,转瞬即逝。

“那几年过得也算开心。”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夜色中一点未熄的灯火,“只是到十五岁那年,我想出去走走。”

“后来呢?”

“十五岁那年,我自己去了瀚州。”

“去做什么?”

“找外祖父。”顾行渊望着远处天边淡淡的光线,眼神终于缓了一分,“他是乌勒族的大都护,姓赫连,手下驻守瀚州西北边疆。母亲当年也是在游玩的时候,认识了偷着跑出去玩的长公主,随长公主进京,在京中认识了我父亲,两情相悦,后来私下成婚。父亲那时还是刑部侍郎。”

“你小时候是在京中长大的?”

“嗯,一直到十五岁。”他语气平缓,“长公主那边规矩太多,我不愿一辈子被拴在京城的规矩里,于是独自去瀚州。她也拗不过我,就放我走了。”

“那边很自由吧?”

顾行渊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边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外祖父严格,不过在草原上确实要比京中自由。”

“听起来像是你想要的日子。”沈念之眯着眼看他,“可你还是回来了。”

“外祖年纪大了,把赤羽军交给我后,就不再过问军中事务了。而长公主……她常年写信叫我回京,说再不回来,都快忘了自己有个外甥。”

他说得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圣上对你不错吧。”沈念之淡淡道。

“圣上将我调回京任大理寺卿,不是因为我有多能干,而是因为长公主念旧情,朝中也需要一张不碍手脚的脸。”

顾行渊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缓了几分:“……我外祖父是乌勒族旧部,镇守瀚州多年。这些年边境太平,一来是赤羽军镇得住,二来也靠些朝廷的怀柔之策。”

“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