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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吩咐:“此女心性端方,孤欲留她一同诵经。”

内侍应声,眸中一闪。

晚上的诵经,圣上未设旁席,只让她留在殿中相陪。陆灵玉谨言慎行,焚香时不沾衣角,奉茶时不越礼度,言辞柔顺中又带着些许聪慧。

夜风轻拂香案,火光微晃,他本欲闭目诵经,却一再偏头去看她。她眉目低垂,捻香时指如青竹,光影照着她额前一撮细发,他竟怔忡了片刻。

夜宿山中,圣上倚窗看月时,忽问:“她……尚未婚配?”

“启禀陛下,她丈夫两年前病逝了。”内侍低声答,“听闻尚书大人之后曾议过几门亲事,皆无下文。”

圣上点头,似未再多言。

三日后圣驾回宫,陆灵玉随行。

此时京城齐王府内,李珣坐于书案之前,手中翻阅密信,眼角一挑:“定国寺一行,果不负我所托。”-

京城狮子园中,一处极幽静的偏院中,疏影横斜,翠竹成林,水榭临池,设有一处六角藻亭,亭中摆着几只雕花卧榻。

沈念之倚坐其上,身着襦裙淡青,发间只簪一支白玉蝉钗,额前垂着碎发,慵懒地支着腮,半阖着眼,晒着太阳。

阳光穿过桂枝斜洒,照得她指尖微亮,肩头那点伤已结痂,外袍松垂,显得她整个人像是一只醒了午觉还不愿动弹的猫。

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附近几位贵女相约来园中赏秋景,路过亭前,见她在,也不敢打扰,只站在不远处说着闲话。

“你听说了吗?前几日圣上去了定国寺,竟带回一个香客女子,听闻姿色绝伦,如今已封为陆才人了。”

“陆?莫不是……那个陆尚书家的寡姐?”

“正是她!听说才进宫三日,圣上夜夜宿她宫中,连原本最宠的赵美人都被冷落了。”

“这陆灵玉命真好啊,做寡妇都能做出这样一个好前程……”

沈念之本无意细听,听到“陆灵玉”三字时,眉头微挑,眼睫轻掀。

她懒懒坐直,唇角微勾,抬手在亭边石几上捞起一颗青枣丢进口中,咬得“咯吱”一声脆响,才慢悠悠开口:

“命好?我看是她阿爷陆长明在官场上熬不出头,想着靠卖女儿上位罢了。”

霜杏一旁陪着,听她说这话时,瞥了眼那些贵女们脸色微变,忙道:“姑娘您还是小声点,别再惹事了。”

沈念之偏过头,微笑:“怎么,这话也不能说?陆家既然敢使这招,就该受得起议论。”

她语气轻慢,眼底却冷冽如刀锋闪过,待那些贵女知趣散去,霜杏才轻声问:“那姑娘你……一点都不生气?”

沈念之笑出声:“我生什么气?又不是我要争皇恩。我还得感谢我阿爷没有让我去给老头子伏低做下。”

“嘘!小姐你小声点,这话叫人听了去,可是掉脑袋的。”霜杏赶紧制止沈念之。

拢了拢衣袖,站起身,阳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气势瞬间拔高:“我姓沈,不姓陆。一个陆家女,是得宠还是失宠,关咱们什么事儿,回府。”

说罢,袍角轻扬,转身便走。

傍晚时分。

沈念之换了身轻便绣衣,在府中后院池边喂鱼,指尖撒下饲料,锦鲤簇簇翻涌。

池水清清,月影被拨得碎裂,如她的心思,层层荡漾。

这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从回廊那头传来。

沈思修手中拎着一盏宫灯,身披玄色外裳,踏着碎影走来:“阿之,听说你这几日伤势已无碍,阿爷叫我来看看你。”

沈念之头也未回:“大哥连我身上哪处伤都不知晓,倒是关心得体。”

沈思修似未听出她语中讽意,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