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轻轻就中了春闱,前途无量。”
“他父母已亡,你嫁过去没有公爹婆婆为难,夫妻倆相护扶持,把日子过好。”
公主难得说了许多,云窈知道必须应下,没得选择。
她本想说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之类的体面话,却又怕说过了公主多心,觉得话里阴阳讥讽。
“谢谢殿下。民女很欢喜。”她最终这样回答,撒谎的时候嗓子都疼。
公主道:“按理盲婚哑嫁,婚前不该见面,但吾不想委屈强逼。吾是真心实意想为你挑一门好亲事,明日会传那张博士来相看,你要不合眼缘,再重挑。”
云窈欲言又止。
公主再道:“做夫妻是长久事,和不合眼缘的人过一辈子会很难受,必须得挑个——”
说到这公主迟疑了下,她本来想说“必须挑个喜欢的”,却想起自己当年嫁魏国公,是皇后扶持娘家,强牵的线,她并不喜欢他。
便打算改口说“挑个不排斥的”,下一霎,念头却再转,想这么多年过来,已经喜欢上了,遂还是说最初那句:“必须得挑个喜欢的。”
女人这辈子,也就这样。
“谢谢殿下。”云窈只会道谢。
翌日,张宗云竟真登国公府门。
他个头不高,但相貌堂堂,眉眼如画,云窈瞥了两眼就低下头去。张宗云看云窈则是痴了,盯了半晌,才红透一张脸低头:“对、对不起唐突了姑娘。”
“没关系。”云窈声音小得像蚊子。
花厅里杵着的婢女个个不说话,张宗云和云窈也不知聊什么,尴尬了一会,张宗云没话找话:“听说姑娘老家也是江南的?”
“我杭州人。”
“我湖州的,离姑娘那里不远。”张宗云想方设法同云窈拉近话题,“我堂叔一家在杭州,住在菩提寺附近。”
“那离我家不远。”
“他家是开药材铺的。”
云窈抬起头:“菩提寺开药材铺?”
她和张宗云对了会,才发现先前同自己订过亲的张公子,竟是张宗云的远房堂弟。
二人都不免唏嘘,瞬觉更亲近些,张宗云甚至生出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感慨。
“公子在国子监都教些什么?”云窈主动问。
张宗云正要饮茶,放下茶盏,顺手捋了下袍:“回姑娘,在下教八品以下及庶人之子,以律令为专业,兼习格式条例。”
云窈点头。
张宗云看向云窈身边茶几:“说了这么多,姑娘也喝点茶吧。”
云窈微怔,而后谢过张宗云。
张宗云走时道别也是客客气气的。
云窈心想,家世般配,张宗云自己也知礼,熨帖,跟这样的人过活应该挺踏实,
汉阳公主再问,她就说满意答应,了结公主一桩心事。
翌日张宗云就派人来知会卜婚的吉兆,送雁礼纳吉订亲。
短短四日,就将云窈的人生大事定下来。
*
第四日一大早,天色犹黑,齐拂己自相国寺归家。
魏国公今日休沐,却仍早起,在书房处理公务。
护院奏报世子求见,国公道了声允,护院便将齐拂己让进来。
齐拂己先问安,袍上犹沾露水。
国公爷笔仍勾划,晲一眼,哼道:“从相国寺回来的?”
这句是明知故问,魏国公昨日才随圣人銮驾拜佛。
齐拂己应了声是,魏国公道:“有什么事快些说,我待会要出去。”
齐拂己眉尾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以为父亲休沐日会像往常那样待在家里,才特地挑选今日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