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奶奶在三年自然灾害中饿死了,当时杨文业才一周岁,是本家的一个二叔将他抚养起来的。那个文曲星的牌位,据爸爸杨文业说是后来加上去的,希望他能保佑环儿考上名牌大学。而今,爸爸的愿望实现了,爸爸还是供着那个牌位。</br></br>苗秀凤看着丈夫,也在旁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随着丈夫磕了四个头。</br></br>這个场景环儿再熟悉不过了。每年的這时候,爸爸都是這样的。有的时候还能看到爸爸眼睛里的泪花。她记得小时候曾经问过爸爸。</br></br>“爸爸,這上面纸上写的是谁啊?你怎么给他们磕头?”</br></br>“乖环儿,這上面供奉的是你的爷爷奶奶,还有我们杨家的列祖列宗。”</br></br>“你怎么给他们烧纸呢?还点着香!”</br></br>“他们都去世了,這些纸是给他们的纸钱,让他们能够保佑咱们全家,保佑环儿能考上大学。”</br></br>“爸爸,這不是迷信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烧纸上香?我们老师说过,這样做是封建迷信!”</br></br>“环儿,不能這样认为。這是咱们对死去的列祖列宗的一种怀念,是一种寄托。孩子,人都有死的那一天,作为儿孙,不能忘记先人为家族的兴旺,为社会的贡献,为国家的进步所作的努力。在咱们杨家中,有保家卫国的杨家将,有西安事变扣押蒋介石的杨虎城,有毛主席的夫人杨开慧。还有,就是你在书上看过的,杨子荣,杨靖宇,他们都是我们杨家的骄傲。你看,墙上挂的族谱上基本上都有记载。有的虽然不是一族的,但是都是我们杨家的代表。我们给他们烧纸,一方面是怀念,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后代子孙要学习他们,继承他们的遗志和精神,像他们一样,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br></br>年少的环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br></br>“别单纯的以为這是迷信,其实,你们老师所说的迷信指的是求神算命,那才是真正的迷信。你们老师每年也是這样做的。”</br></br>這下,环儿真的弄不明白了。</br></br>“环儿,来给爷爷奶奶还有祖宗磕头。”杨文业的话打断了环儿的沉思。</br></br>环儿没有说话,跪在地上,也恭恭敬敬地对着桌上的牌位磕了四个头,然后又磕了两个:“爸爸,妈妈,环儿给你们拜年。”</br></br>磕头,在当地的农村中是最高的礼数。在春节這一天,无论是在外经商还是从政做官的人,都要回到老家,给父母长辈磕头,作为新春的祝福;如果街坊邻居往日有不睦的地方,如果辈分小的一方在春节這天给对方磕头拜年,那对方是无论如何也要接受這个礼数的,除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其他一切恩仇都烟消云散了。</br></br>“环儿,快起来。”看着女儿给自己磕头,苗秀凤激动得连忙把环儿拉起来,“别把衣服弄脏了。你看都一年了,也没有给你买上一身好衣服。都上大学了,还這么寒酸,妈过意不去。”</br></br>“妈,又這样说。我這不是穿得挺好的吗?”环儿靠在妈妈怀里,“妈,我不想穿什么好衣服,只要你和爸爸健康平安。”</br></br>杨文业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眼睛里涌出了泪花。</br></br>一家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