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仓惶地向马路对面骑,小区里虽然空无一人,却不知道哪里突然开来一辆轿车,刺目的远光灯照得人眼前一片花白。
那白色在眼前放大再放大,足像月亮那么大,鄢敏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瞎了,可是没有,因为她清楚看到手掌上的血迹,是从自行车上跌倒,摩擦地面导致的。
伴随着司机高亢的咒骂,鄢敏感到一阵刺痛,却不是来自手掌。她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清清楚楚感受到那里传来近乎哀悼的忧伤,这是她同母异父兄弟给她传来的信号,是来自脐带处的震动。
鄢敏推开司机的手,跌跌撞撞向家跑去。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预感失灵,而事实证明造物主之巧夺天工。
他们流同样的血,长同样的样貌,自然能感受到相同的痛苦和恐惧,这是上帝在他们出生前就赐予他们的天赋。
但从今往后,这亦是惩罚。
看到阿信僵紫的小脸的那一刻,她只能听到自己细微的抽泣声,她犹豫地伸出手去,可还没碰到阿信的瞬间,整个人就直直向后仰去。
鄢敏瘫软在地板上,唯一记得的是拨电话求救,手却颤抖地连开机都开不流畅,后来她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才稳住手指。
她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像指尖摩擦玻璃发出的怪异声响。
“救命,救命——这里有一名过敏患者,疑似因过敏引起窒息,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的相框上,那被鲜花簇拥着的正是庄臻,而她的一双儿女,像两棵树苗依偎在她膝盖,顽皮可爱,纯真无邪。
这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42章 是我害了阿言
鄢敏的记忆是从医院长长的过道开始的。
她也就是那时候知道,原来白色的夜那样冷,冷到蜷起身子,冷到浑身颤抖,冷到连座椅都跟着哭泣。
尖叫声,仪器声,咒骂声,无数声音卷着冷风袭来,这里大概是全港最吵嚷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因为这里的热闹而感到欢欣。
这里是被上帝诅咒的凄冷之地,她是被上帝发配的罪人,戴着无形的枷。
手心的血顺着掌纹滴到校服裤子上,鄢敏仿佛看见红色的地狱,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个红色的漩涡,要将她整个人卷入其中,她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她如果这个时候死了,变成野鬼飘走,就不必再面对接下来的残忍景象了吧?
偏偏她还是那样健康,那样完整。
她真切听见隔壁一对夫妻的聊天声,看到白色的灯光一晃一晃打在头顶,想到活泼的阿言现在孤零零躺在手术台上,心像针扎了一样,更觉得一阵凄凉。
人间在地狱,地狱在人间。
鄢敏用手捂住脸,终于坚持不住,终于啜泣起来。
她想靠在靠背上,可是身子虚溜溜的,止不住往下滑。就要滑到地上,她拿手去撑椅靠,手上的伤口一碰到异物就痛得火辣辣的。
可是她故意让自己疼,刻意对着伤口用力,那种细密的疼痛,针尖一样在血液游走,拨弄每一处伤痛,绞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在想着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想着他不尽职的姐姐离家那段时间,他是不是也这样痛,是不是也哭天叫地得不到救助。茫茫人间,尽是无奈。
当红色水肿攀上他的脖颈时,他会不会在怨他的姐姐?
因为她,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公平的对待,因为她,他没有体验过完整的爱。
她爸爸夺走他妈妈,她又夺走他妈妈的爱。
他被困在那么小的身体里,不能为自己申辩,不能为自己争取,一定很委屈吧?一定很无力吧?
鄢敏扬手抽了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