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一定是发烧了,隔着衣服都感觉烫,我把你放回房间,你先睡会,等汤熬好了,我叫你,好不好?”
鄢敏虚虚靠在段冬阳怀里,借着他的体温,暖洋洋,舒服极了,倒真的想睡觉,眼睛已经合上了,可是还记得还嘴,“我不喝药,我用不着你管,你走。”
她感觉段冬阳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替她掖掖被角,又将手背覆在她额头上。
鄢敏被冰得一激灵,那边听到段冬阳在叹气,声音好像从宇宙传来,她本来就觉得心绪不宁,闻声缓缓睁开眼睛。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下来,房间渐渐暗了,隔得太远,他面目隐在黄阴阴的飞灰中,看不分明,连声音都带着模糊的鼻音。
“你安心睡吧。”他说:“鄢敏,我相信你。”
他俯下身,把鄢敏鬓角凌乱的发丝抚平,手指划过脸颊,带来一阵战栗的酥痒。
鄢敏觉得自己要掉眼泪了,急忙别过脸去。
她的声音埋进白色丝绸的枕巾里,带着落寞的颤抖。
她说:“可那是你妹妹,阿姨交代过你,要你照顾她。”
段冬阳拉开台灯,在她的床边坐下,她扭过头看他,发丝摩擦缎面,发出沙沙声。
他看着台灯,那灯罩上绣着针尖纹样的花瓣,交错繁复,像瓷器上裂开的冰纹。
那一米灯光飞进他眼睛,一点点飘忽的星,仿佛燃烧的火焰,他眼里闪过迷离的笑,声音坚定,没有动摇。
段冬阳说:“我也答应过神仙,要好好照顾你,听你的话,做你的信徒。”
鄢敏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她好像很怕段冬阳看到她流眼泪似的,刻意侧过脸。
可是越这样,反而越让人心疼。
段冬阳忍不住伸手牵住她的手,她的手纤细冰凉,仿佛一用力就会粉碎。
他轻声安慰说:“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过了好一会儿,段冬阳几乎以为鄢敏睡着了,伸手捻灭台灯,却听见层层叠叠被褥中传来细微声响。
她叫他:“段冬阳?”
他问:“什么事?”
她顿了一顿,才说:“等我睡着你再走,好不好?”
段冬阳心里一酸,答应道:“好。”
最后他感到腰部传来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坐得太久了,可是看着她,他想起很多事来,舍不得挪开眼睛,就一捱捱到现在。
想起那颗新奇的巧克力,想起第一次逃课,想起第一次牵她的手。在院子,他主动吻她的唇,在想什么呢?研学时,他毫不犹豫跳下桥,又在想什么呢?
段冬阳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那样好,与鄢敏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记得那样清晰,那样牢固,像电影母带一样,一幕幕存在心底最深处。
跟她在一起,太多第一次。
太多冒险,太多混乱,太多矛盾,鄢敏就像世界上最独特,最娇嫩的花,简直让只知道如何种苞米,种小麦的他手足无措。
她光是朝向他睡着,像一只小猫,脸颊红扑扑,段冬阳就感到一种悠长的幸福,像在梦里一样奢侈。
这种幸福是任何人都不能带给他的。
他曾经那样抵抗,抗拒她进入他的生活,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快乐,他也会勾起嘴角,而看到她难过,他竟然更心疼。
什么时候开始这朵花,在他心里扎根,在他心里发芽,竟然一无所知。那枝丫那样小那样细,根却像藤萝一样疯狂延伸,逐渐强壮,逐渐难以忽视。
他见过她的勇敢,见过她的善良,见过她的脆弱,又怎么像其他人一样冷漠?像其他人一样无动于衷呢?
上一次,因为懦弱,他放开过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