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双父母死在他面前,他活了下来。活着的人每时每刻如同在炼狱里,叩问命运,为什么是自己活下来了。
现在,他身上的人命更多了,九个连队,一个贺一弘。快喘不过气了,快被压死了。
真想一起去死。黎彦泽不知道自己已经上膛,枪口对准了自己。
只在最后一刻,他想起了贺衍。那个以前匆匆见过照片的孩子。
*
黎彦泽单手拿着毛巾擦着面前的玻璃,里面是贺一弘穿着军装的照片,底下是一套他以前穿的军服。
黎彦泽砰砰玻璃水,又仔细擦掉。
“真对不住,你儿子被我养歪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黎彦泽神色平静,蹲坐下来,又想抽一根,但怕了这的报警器。
“好消息是,他没像你是个渣男。坏消息,天天惦记男人屁股。”
“更坏的消息,惦记的是我的。”黎彦泽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不知道算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他很快没法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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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复年说完,教室里鸦雀无声,贺衍大脑一片空白。
他突然有点痛恨以前那个自己,一无所知,阴阳怪气。说了那么多喜欢,却对黎彦泽的痛苦一无所知,还想着独占。
黎彦泽看着一切好,会笑会生气,会开玩笑会使坏,但他在想什么,被什么折磨着……
“好了,各位同学,希望这个小故事能让你们对于进黎明的热情稍稍下降。”汤复年开了个玩笑。
没人笑得出来。
无论是面临被战友击毙,还是要击毙战友,都很……很操|蛋。
“但S+污染物已经被处理了,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
“没有啊。”汤复年轻描淡写地丢出炸弹。“他们成功将含有R减的炸弹送入它的嘴里,炸弹引爆,能量却不够,那只S+污染物只是藏起来了。”
“大概是在恢复力量,伺机报复吧。”
所有人后背一麻,不亚于听完了鬼故事。
贺衍接下来一直在走神,大脑却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法思索。
一下课,贺衍就拖着一身伤,突然健步如飞,四处地找着黎彦泽的身影。他就是突然很想很想见他。
贺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最后想到了他从来不去的纪念馆,他们不能留尸首,纪念馆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墓碑和坟墓。
黎彦泽每次带他去,贺衍都很抵触。
贺衍一瘸一拐地往那跑去,却正好看见费良面色异常凝重,身边的医师皱着眉在说什么。
而背对着他的黎彦泽站姿松弛,只是看背影就知道这里三人只有他不在意医师说的话。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拒绝。最近趁着还空闲,你应该立刻住进C2医院,让我们进行系统治疗。”
费良也看着黎彦泽:“你这样不就是放弃治疗,你想干嘛?想英年早逝?”
黎彦泽静静听完他们数落,只是平静地了一句。
“接受系统治疗,能治愈吗?”
医师一噎:“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现在这样挺好的,暂时就这样。”
贺衍下意识躲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再急着跳出去问。他要自己想办法知道,否则黎彦泽又有办法把他糊弄过去了。
这几天训练,黎彦泽能在就会在。听完黎彦泽的故事,这几天,黎彦泽总能接收到他们复杂又闪着泪光的奇怪眼神。
黎彦泽烦不胜烦,于是在格斗课上挨个修理了一遍。贺衍旧伤刚好,新伤又添。精神状态却诡异地亢奋,带动的康恒和禾玉都拼着训练。
黎彦泽不再晚上去看贺衍,只是抱着手臂等在公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