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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了。

无须口舌相传,无须目光对视,这份心意早已化作最纯粹、最滚烫的念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投射到云岫山巅那座古老的神像之上,再经由神像与她本体的联系,直接在她神念深处袅袅回荡——

[神明啊,您听见了吗?]

[裴雪樵,心悦瑾玉姑娘。]

轰——!

云团似乎被这滚烫赤诚的念力狠狠击中,泛起汹涌波浪。

山神娘娘于神龛见过太多的痴男怨女,听过太多的海誓山盟,可虔诚到能被她听到的,又有几回呢?

噗。

一声轻微的、只有云团自己能感觉到的破裂声,恍如坚冰消融。

静止的云团边缘,长出了两只完全由更凝实的云气构成的豆豆眼。

没有瞳孔,只有两点亮晶晶的光点,正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无法言说的悸动,悄咪咪地盯着沙发上面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男人。

而电视屏幕上,剧情也恰好走到了一个关键点。

华贵的王母娘娘痛心疾首地质问着被缚仙索捆住的女仙,“一个凡人,一个朝生暮死、脆弱不堪的凡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触犯天条,万劫不复?”

女仙没有说话,秀美泪眼无声地和不远处被按压在地,却始终温柔看来的凡人对视,旋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有台词的对视,却如天籁,精准戳到了云团此刻翻腾的心绪。

而那边的裴雪樵,见心上云长出眼睛后,只是短暂的盯了自己一会,就开始看电视,心脏重重一沉。

她是不在意吗?她肯定要再次拒绝了?会不会……彻底消失?

想到这里,冰冷情绪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想再问一句,想再争取一下,想抓住点什么,最终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有一滴滚烫的泪珠,无法自抑地凝聚,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就在那颗泪珠碎裂的瞬间——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凭空出现,稳稳地、轻柔地,接住了这滴温热的泪珠。

裴雪樵浑身剧震,猛地抬头。

却见那团可爱的云气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一道熟悉的穿着素雅长裙的身影,已然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山间草木清芬。

正是瑾玉。

她微微低着头,看着掌心那滴小小的水珠,沉默半晌,缓缓抬眼。

裴雪樵清晰地看到,从前这双温柔的黑眸,此刻正隐隐流动着一种非人的、幽邃的、如同深林古潭般的莹莹绿光,不似神性威严,而是近乎妖异的危险感。

“你……”裴雪樵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这忽然显现的神异与惊心动魄的美丽所震慑。

瑾玉看着他,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会害怕吗?”她指的是她一切非人的特征。

裴雪樵怔怔地看着她,几秒后,他轻轻地地笑了一声,摇头喟叹道:“你可是神明啊。”

“我知道的,哪怕不喜,你也绝不会无故伤害任何一个凡人。”

他恋慕她,恋慕她对万物的慈悲和耐心,恋慕她护佑一方时的魅力。

爱情似乎总是百折不挠,裴雪樵再次望向瑾玉的眼睛,那双流动着绿芒、让他心跳如鼓的眼睛,撑起笑容,玩笑道:

“还不给答案吗?我可要用杀手锏了。”

瑾玉歪头。

“之前,食客们都说,老板最是心软,若偶尔不同意什么时,只要一个动作……”

裴雪樵将眉眼摆成最脆弱最无辜的弧度,双手合十,用一种混合着虔诚、祈求、撒娇和希冀的眼神,软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