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竭力忍辱却遮掩不住尴尬和害怕的表情。
然而对上那双沉静的暗红眼眸,他忽然感到一种诡异的不安——就好像他正在与一头危险的野兽对视,那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恐惧。
还没来得深究这股不安的来源,台侧的裁判吹哨,宣布了比赛开始。
与正常的比赛不同,台下的喊声不是寻常的喝彩与拱火,而是混杂着大笑的调侃——
“慢些打!让她哭!”
裁判的哨声一响,远处躲着的小孩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特沃伊告诉斯莉尔各种赚钱的门路,并不是相信这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真的能做到。
只是因为没有钱财,哪里都去不了。
没有钱,纵然她们一路好运气,没有遭遇到灾祸异变和劫道的强盗,成功抵达圣城伊甸,也难以在那里生存。
要么会因为没地方住,被驱逐出城。要么就会因为疑似女巫,为教会贡献业绩,被抓上火刑架。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试一试。
本以为那人会选择最为稳妥的办法。先把戒指当了,再慢慢用这份钱当做本金,来这里赌比赛,或是直接去赌场。
——这样,她还能直接从这人手里拿到现金的委托费。简直是一举两得的稳妥方案。
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虽然看起来昂贵。可怀璧其罪,她一个无权无势的流浪小孩,怕是拿不住。
至于这个方案的后果是输钱,或是侥幸赢了钱,只身一人没法从赌场脱身,全看手气。
倘若这位小姐输光本金,一无所有,就会发现自己无法独自生存,估计就会乖乖回家不再叛逆。
自己还不用真的冒风险,在没有雇佣兵车队的情况下经过野外。
多么两全其美的建议。
谁成想,这人看着冷静,竟然是个疯子。
就她那个身段,看起来还没有常常赶她的那位安娜大婶的腰粗,来打黑拳?
听到那些喊声,她已经能想象接下来这位芙洛维斯小姐的下场了。
哪怕侥幸不死,估计也难以得到什么治疗。
她攥紧手里的戒指,在心里反复念叨,试图让自己心安:
这不怪我,我已经尽力劝说过了。
然而,外面的人群却突然安静下来。
躲在杂物之中,她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什么响动。
是她突然聋了吗?
特沃伊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空气呼啸震动的声音一清二楚。
奇怪,那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气氛实在不合理,她没忍住抬起头,看向擂台。
在台下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台上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看也没看倒下的男人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那少女抬起头,遥遥冲她挑了挑眉。
……
——好臭。
斯莉尔面上冷静,实则已经要被围观看赛的人群熏吐了。
虽然她先前也不喜欢人多的热闹场面,但那只是出于对人情社交的懒惰。
这是她第一次在几乎全是男人扎堆的人群中。
汗味、烟味、某些身体细菌发酵的味道,以人群为培养基混合成一种恐怖的效果——
太可怕了,这才是人群最恐怖的威力么?
斯莉尔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上,被空气中无孔不入的气味烦到不行,压根没理会对面的人到底在叽里呱啦聒噪些什么。
裁判的哨声响起的一瞬间,对面的男人大喝一声,朝她跑来。
拳击赛不允许她动用武器。
不过对于面前这个外强中干、只有一身膘肉看着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