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得结实,收敛了人前那股嚣张的气焰,眼里是绝无仅有的认真,又好似带着悬而未决的忐忑,怕待会等到的是个不愿接受的结果。
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见他这样凝重,阿怜心中反倒生出些酸涩和愧疚,连带着眼眶都有些湿润。
她叹了口气,伸手去扶,“……你先起来,我慢慢跟你说。”
两辆马车缓缓停在英国公府外,却只有一辆坐了人。
谢琅先下了马车,站定后立刻转身来扶她。
一声沙哑的‘表姐快来’,带着仅两人可知的暧昧,将她的耳朵喊得发烫。
阿怜抓着他硬邦邦的小臂下了马车,松开时却被他反手攥紧了手腕。
看着门口候着的小厮,她不着痕迹地挣动,低叱道,“刚刚跟你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被她这么一骂,谢琅脸上痴迷依恋的神色一收,立马松开对她的钳制,连声道,“没忘没忘,不敢忘”
等进了府门过了桥,见四下无人,谢琅又加快脚步亲昵地凑近她,低头认错道,“是我错了表姐,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阿怜转头看他,“罚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若换成一次诺言,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是是是”,谢琅满嘴答应。
念柏和莲月半途被叫去库房搬炎夏要用的冰架,临到紫金苑和临湘苑分岔口,就只剩他们两人,谢琅眼都不眨地跟阿怜往临湘苑去。
余光见此,阿怜停住脚步,有了上次的经验,谢琅也及时停下,双手扶住她的肩头,他身形高大,胸膛宽阔,从前看去,就像是把她箍在了怀里。
“你做什么?”阿怜微微皱眉。
谢琅怎么这么粘人,甫一确认心意,竟是连半步都分开不得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谢琅低声道,“表姐,我还想”
阿怜齿间一滑,差点咬到舌头,耳后那块皮肤痒得似乎有只蚯蚓在顺着她的血管钻。
方才在马车上,他几乎是缠着她一路,口涎相交,不知今夕何夕。
“你……你先回去沐浴更衣。晚会儿再来临湘苑。”
谢琅却不依不饶,“可临湘苑也有浴房”
“谢琅!”
阿怜瞪他一眼。
“表姐想多了,我没想做旁的什么……”
他说着说着忽鼻腔发痒,有温热的液体淌下,伸手一摸,满指的殷红。
见表姐羞愤恼怒的神色,他知道这下解释不通了。
天可怜见的,在她怒视他叫他全名之前,他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想。
他要八抬大轿迎她做妻,万万不会在成婚前做下逾矩的事。
至于马车上的亲吻——
觊觎了这么久,又听她亲口承认心悦于他,他实在情难自禁,而表姐似乎也沉醉其中,柔若无骨的手臂攀着他的脖颈,让他幸福得头脑昏沉,一时片刻难以抽身而退。
……
魏将军府。
魏萱递来只长条檀木匣子,眉飞色舞道,“诺,这把匕首你看看,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手里的匕首样式新奇,形似弯钩,鞘套和握柄处皆镶嵌了成色极好的红绿宝石,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抽开鞘套,刀身薄如竹叶,刀刃寒光凛冽,削铁如泥。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匕首?”阿怜合上匕首问魏萱。
“自是从官家那里得来的,”魏萱得意地拍拍胸膛,“即便落马,照样也是我得了头彩,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阿怜目露惊愕,消化了片刻,缓缓点头,“厉害”
那日她从御前退下后就和谢琅回了英国公府,没再留下观战推迟到下午的击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