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便莫无缝隙一股脑涌进来,灯芯脆弱凛然跳动了下,不堪一击的折断飘落。
冷寂月光拂来,斜斜打在屋内香案前跪着的那方单薄身影上。
几道影子探进,十几支火烛‘刷’燃起来,整间祠堂瞬间变亮,于长久的黑暗中直晃得昭韵宜狠狠闭了下眼,抬手遮挡。
缓了好久,才渐渐适应着睁开。
不及她有所动作,就被突来的一帮人制住两条手臂。
落在身上的藤条疼极了,一下下,没有削干净的尖勾过皮肉,划在皮肤上不断往外拽。
女子脊背僵直,眉心狠狠蹙在一起,贝齿咬死死咬着下唇,血色渐退。
她想动,可两处肩膀被死死按住,稍有动作,就被狠命毫不留情的往下压。
许看她实在体弱,怕如此下去出事,几番思索后,犹豫着停下。
冷漠的声音在无边黑夜内响起:“昭小姐犯了大错,令侯府失了脸面!罚您在这祠堂内跪着已经是夫人和老爷莫大的仁慈,虽然世子点了头,答应娶您,可您犯下大错为实,怎么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揭过去。”
“这道鞭子扬下去,也不全然因为责罚您,还想让列祖列宗们全都看一看,侯府秉承家规,家训森严,即便迫不得已,也不会轻轻放下。”
“今日这遭鞭刑受着,您心底也莫要因此生出什么怨恨,与这桩婚事相比,已经很是划算了,以后也莫要忘记老爷和夫人的恩泽。”
丫鬟婆子们相继离去。
女郎胳膊发颤半伏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额头,嘴唇发白抖着身子慢慢坐起来。
脑子嗡嗡嗡的响,用力辩别着婆子扬声说的那番话。
她在说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她不是已同夫人发过誓,表明她愿意离去,什么都不要。
门板大开,寒凉的风争相恐后往背后皮肉绽开的伤口里钻,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她回头,门框边站着个熟悉身影。
貌美的妇人踉踉跄跄跑进来,想把她扶起。
碰到伤口,痛的女郎倒吸一口凉气。
听人关心地问:“韵宜,你没事吧,都怪姨母,都是姨母害了你。”
妇人声音颤抖着,下一瞬,竟是直接哭了,帕子点面,眼底闪过道精光,控制不住的欣喜。
忧伤和窃喜交替充斥在挤出泪花的美眸里,月影摇晃下,显得她那张脸美艳的脸分外狰狞。
昭韵宜只觉妇人身上花团锦簇的红服越发刺眼,脖颈侧开,让她企图抚摸她脸颊的动作划了个空。
妇人浸在泼天的喜悦里,握住女郎一双手。
双眼放光,激动难掩,搀扶她慢慢起:“韵宜、来韵宜小心些,事情都过去了,总算这些日子的苦不白受。姨母已和老爷求过情,他们也同意让你入府,咱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往后你便是世子夫人,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看见她背后那些伤,妇人捂住嘴,惊声怒斥:“那群贱婢怎能对你这样用刑,待会儿你一定要和世子好好说说,如果留疤日后可怎么好。”
“你在说什么。”妇人伸手却被死死按住,女郎看着她,呼吸孱弱的问。
“你还有伤在身,情绪不能过激,你就放心吧,夫人和老爷都答应了,再过不久,你就能嫁……”
妇人嘴巴张张合合,昭韵宜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嫁什么?
她想要仔细去分辨,可那声音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飘地更远,她什么都听不见了,思绪缭乱被人胡乱扯着,硬生生把人往外拽。
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满室昏暗的光。
有人凑近,好像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思绪模糊着,额角突突地跳,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