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吵闹的动静却越发大起来,没有停的架势。
“越来越没规矩了,公子,离瞳这就去把他们呵走。”说着他动身往外,没走两步,听闹音突兀停下。
‘叩、叩、’
杨嬷嬷敲开书房的门,站在光影里,面上带了讨好的笑,颤声:“大公子,夫人请您去蘅芜苑一趟。”
……
裴庭到时,裴萤正与吴氏说着话,随他走进,房内热闹声忽地一滞。
裴萤笑容收了些,还是吴氏提醒下,才不情不愿叫了人。
“母亲。”
裴庭入座,照旧先关切问了吴氏最近身子状况,吴氏都笑着应了,要不是身子好了,今日她也不会喊裴庭过来。
此刻瞧着下首坐着的人,她神色还有些飘忽闪躲。
头两个月吴氏精神不济,吊了好些天的药,没听见宫中传出动静,又听闻裴庭入宫觐见安然无恙出来了后,她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了地。
自裴府出事以来,自知做了亏心事,吴氏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太敢见,好在裴庭忙碌,方便她避开。
今日喊人过来,吴氏自是要好好讲些话。
“莹儿,你先出去吧,母亲同你哥哥说说话。”
裴萤本就不想继续待在这儿,得到机会自然起身走了。
裴庭端起杨嬷嬷倒的茶,吴氏想了想先是问:“最近朝中一切都还安好?”
“母亲放心,无人为难。”
“那便好,如此母亲也就放心了。”吴氏叹息,眼中不尽惆怅。
试探着道:“若、不是因着当初那件事,我们裴府便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光景,都怪母亲和你父亲一时糊涂,还害的你年纪轻轻便……”
成了鳏夫。可这两个字,吴氏终究没能说出口,裴庭听出她欲言又止的后半句,眸色淡淡,放下茶杯,没说什么。
见人面色如常,吴氏却悄悄松了口气,提起那人,总归没有动怒便好。
如此想,吴氏心间轻快了些,念起从前:“当初若没同意那薛氏偏要把她接进府的请求,说不定现在这些事便也就不会发生了,没那变数,我儿也定能找个知心知意的人,有段好烟……”
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母亲。”
裴庭一双眸子低低垂着,拢在阴影里,吴氏心里咯噔一下,眼前递过来件东西。
“擦擦泪吧。”
“欸。”吴氏接过帕子,心里打鼓,在眼皮上匆匆胡乱点了两下。
裴庭一如既往少言寡语,自那句说完,便一直未再张口。
见状,吴氏一颗心才定下点。
幸好,她没有猜错,自己儿子和那昭氏终究没什么感情,没有感情,便没了因此产生怨恨的可能,如此一来,往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外人,怎会影响到她们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怪她自己想多了,至此,吴氏心头总算舒畅了几分。
如今想起那日情形,依旧感到后怕,眉头紧锁,眼中露着忧色:“母亲听说她现在已经是昭仪了,你说她得了势,以后会不会寻机来报复咱……”
“宫中并未传出圣旨,母亲不要多想。”她应该不会那样做,裴庭最后想。
不及说出来,已让吴氏急迫的话音覆盖:“对、对、我儿说的对,是母亲太过担忧,想多了不是。”
吴氏整天提心吊胆,很大一部分原因来源她听得的于大人死讯。
于大人便是曾经他们想要讨好的官员,事情发生第二日,下人便打听回他在家中七窍流血抽搐身亡的消息。
死因据说源于府中后宅争斗,多重刺激忐忑之下,吴氏就此病倒,心魔作祟,才一直未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