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尤商不会。

他们不曾恶言相向过，他没有质问过尤商，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借口，尤商也从未骂过他是扔不走的贱骨头。

沉默和叹息足以概括流亡的那些年。

现在想起来，哪怕是欺骗，他们也很有边界的没有像对方承诺过什么。

于是季风也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抱在一起，谈论该去见家长的事。

这种想都不敢想的事。

季风惊疑不定看着尤商，眼里有迷茫有困惑，唯独没有开心。

“真的?”

“真的。”“你不是知道吗？”

他明明找了很多证据，明明得意洋洋的对尤商说:“你爱我!”

真的听进耳朵的话反而不敢相信。

借着车窗反射的倒影，季风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教会给他准备的衣服大多修身，装饰华丽浮夸，为了面试他特意换下所有配饰，只穿着最简单的衬衫。

此时跨坐在尤商的腿上，下摆被他自己撩了上来。

太不庄重了。

“不行……”

“我……”

“别开玩笑了……”

季风下意识露出讨好的那种笑，手掌撑着尤商的肩膀，手臂一直在颤抖，“这还是您第一次对我说情话。”

他继续演下去，撑着身体站起来，大脑混混沌沌的撞到了车顶，被尤商握住小腿又跌了回来。

“嗯，这是情话。”尤商专注的帮他系好扣子，理了理压出褶皱的衬衫，最后将下摆整理好。

期间肩膀一直传来推拒的动作，不过推搡几下，又变成抓着她的衣服。

向来是尤商把他推远，如今却抓着他不让离开。

季风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理顺清楚，尤商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强制性的把企图装鸵鸟的人拉起来，

“莉亚已经在家里等我们了，她是校长，你的顶头上司，你难道想还没入职就爽约吗？”

季风身体更僵硬了。

尤商无奈道:“没那么正式，只是一个家庭聚会。”

“莉亚什么都知道，家里那条棕熊毛毯就是她的朋友送回来的。”

这不是一件临时起意的决定，尤商一直有准备，只是事发突然，她知道季风将巡卫兵支走的时候，担心焦躁的情绪胜过所有理智。

她来到了学校，于是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即将不可控。

尤商不在意花边新闻，季风也因此更加安全，但是他们和莉亚的见面，不应该在风言风语里。

安抚季风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转移注意力，

尤商的手掌按在季风的后颈处，指尖缓慢的揉捏，柔软的发根，微微泛起潮湿，颈侧的脉搏贴着手掌跳动。

“还记得莉亚吗？”

“她是B33资源点最有学问的人，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或许觉得她能照顾好孩子，我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把我扔在她的门前。”

“艾尔塔没有给孤儿的救助金，捡我回家意味着她要白白养我十几年。”

“但是莉亚还是把我带回家了。”

随着她的话，季风的情绪稳定下来，只是垂眸沉默的听着，就像无数被她安抚情绪的夜晚。

尤商不会讲故事，只是干巴巴叙述自己的经历。

像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短篇小说，以前听来只觉得难过，

季风俯下身来抵住她的额头，慢慢错开，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尤商被他弄的心脏酸涩，这又何尝不是在安抚她自己的情绪，季风是最合格的倾听者。

“她让我叫她母亲，教我读书识字，教我通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