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订婚又恰好是两人传情达意好时机,自然半点不能懈怠,否则小娘子怪罪下来岂不是要坏事?”
此时店中,恰好有小娘子娇嗔埋怨相公:“你怎么挑的这个帖子,样式是前些年的,也太丑了些。”
说着说着,竟然真的动了几分真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用心在选?!”
另一侧,则是那少年小心翼翼,在低声赔礼解释。
李檄默然伫立,竟然真的有男子,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只是想博女子一笑。
他此时才发觉,原来女子是要哄的。
他从未想过哄姜诺开心。
因为……不需任何手段,只要他站在她面前,她眼眸便会亮起,唇角上扬。
他从来都无需刻意做何事,特意说何话。
……
多可笑,仗着她的爱意深,她的性子软,他便理所当然的开始忽视。
不用费心哄就轻易得来的笑,又怎会珍惜呢?
还好这几日朝廷事务不多,也能抽出时辰补偿于她。
李檄默了片刻,走向货架:“最好的订婚纸笺是哪种?”
那店主笑着张罗介绍:“客官,咱这儿有同心圆的,有燕双飞的,还有鸳鸯戏水的……”
李檄抽出一张纸笺,订婚宴本该是他用心之事,他却从未在意过。
诺诺是不是也曾来到过这店里,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精心挑选,自己却形单影只,独自幻想本该两个人共同完成的场景?
李檄摩挲着订婚纸笺。
这些时日国事繁多,若是能练字静心,定然对修心极有帮助,不若就练婚书罢了,一举两得未曾浪费光阴,到时将亲手所写的婚书交给诺诺,凭她再多狠话,再大火气,也尽然烟消云散了。
*
京郊官路尽头,篁竹遮掩的溪畔,春雨拂面,姜诺在六时的搀扶下走出马车,直接来到了京郊的善堂,此处是朝廷拨款建的几处院落,专门用来安置无人供养的孩童老人,如今陇地战乱,孩子随着父母逃亡,逃亡的路上,有不少人的父母遭了不测,善堂的几处院子几乎被陇地遗孤填满了。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如瘦骨伶仃的孤雏,挤在一起怯生生的看向姜诺。
大姐姐容貌倾城,衣衫锦绣华贵,如同天人。
她们缩在破旧的衣衫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善堂的官员陪侍一旁,小心翼翼:“前几日听说姑娘想来善堂看望这些孩子,卑职们早就将他们收拾好了,姑娘可带了文词之士来?”
最近有不少高门显贵,携文采之士来到此地慰问孩子,目的便是让文士记叙此事,流传京城。
听说这姜姑娘再过些时日便是皇后了,来此地自然也是为了博个爱民心慈的好名声。
谁知姜诺却淡淡道:“我想看看孩子们缺什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们每日能用上几餐,每日都吃些什么?”
官员面面相觑,皆是愣在了当地。
来来往往的达官显贵这般多,能出言过问孩子饮食的,唯面前的姑娘一个。
她语气并不锐利,神色清艳端庄,让人过目难忘,不敢扯谎。
那人一五一十的报了,末了叹气道:“姑娘,条件是艰辛了些,咱们这儿是户部下头的善堂,但如今陛下刚登基,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再加上边关征战也要钱,哪儿还有银子,额外贴补给这些孩子们呢?”
姜诺低眸,拨着手腕上的白玉珠串。
她从未曾为银钱发过愁,少时在边关不愁衣食,之后来了京城,过的也是金尊玉贵的生活。
她心里装着李檄时,只觉得他一嗔一怒,皆是天大的事。
如今放下那心结,才晓得还有无数人正艰辛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