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关节都僵住了,只有思绪在乱糟糟地蔓延,他怀疑自己一整天都在做梦,在那条游不到终点的泳道里挣扎,现在唯一不同的是,他好像突然看到了终点。
隋陆适合穿浅色衣服,因为他皮肤白,五官精致,像公主。
眼前的隋陆不是浅蓝色衣衫的少年,他好像又长高了些,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衬衣,腰身处空荡荡的,衬得整个人很瘦,袖口挽到小臂,绷紧的线条又充满着力量感。
他已经再次俯身,瞄住了母球,黑沉的眼睛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手指修长,松弛地贴着台面,指节的凸起不过分夸张,连拇指翘起的弧度都漂亮惹眼。
逸哥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地眯起眼睛。
烟嘴已经被他含得过分湿润了,触感暧昧,反而勾起了更深的瘾。他给自己换了根新的,重新叼上,再看向隋陆空着的指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顺口问道:“公主,再来一根?”
隋陆没有答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仔细斟酌角度和力度时,毫无预兆地,他这一杆球就这样无比随意地打了出去。
打歪了,歪得不是一星半点。
号球打着旋撞向钟春雨的1号球,鬼使神差地,将它送进了球洞。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见过把对手的球打进去的,这该怎么算分。
只有隋陆的表情毫无波澜,无所谓一般,仿佛他可以认真对待一场对决,也可以在瞬间感到索然无味,做出类似于弃权的举动。
紧接着,他的状态一下子从球桌上抽离,看向左前方,冷声道:“别动那个包。”
但已经晚了。
他原本把背包放在台球桌旁边的椅子上,随着围观的客人越来越多,椅子也在被往外推,眼看着就要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包里无非是些工作资料,但上面挂的钥匙扣本来就已经松动了,他被钟春雨拉过来时没来得及扣紧,这会儿椅子被人推走,钥匙扣随惯性甩了出去。
别动那个包。
熟悉的声线响起,陈津南像是梦醒,也像是梦得更深。
他看到一只汉堡包钥匙扣掉在了不远处,和他包上的冰淇淋是一对,那年麦当劳豪华套餐赠送的。那个叫逸哥的人起身捡起,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接着朝隋陆走去。
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陈津南全身的零件都失灵了,却在此刻本能地感到危机,像是被冒犯到了私有物品,手指颤抖着,终于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的力气忽然间大得可怕,一路挤过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也不管有多少人在骂他神经病,甚至在最后一刻撞开了逸哥。
梦中2米长的泳道,终于被他游到了终点。
逸哥脚步一顿,眼睁睁看着有个小孩冒冒失失地冲过来,确实也用一种小孩守卫心爱玩具的姿势,双臂环紧,抱住了隋陆。
“我靠,什么情况?!”
钟春雨下意识后仰,扶着台球桌,目瞪口呆:“公主这、这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啊,这还没赢呢,都有路人投怀送抱……”
今晚“捌零后”的音响管理确实出了问题,《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莫名其妙在单曲循环。
和周杰伦的风格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声嘶力竭,每个字都沉重的唱腔,不适合到处是阳光的新世纪,适合一段被遗留在上世纪的青春期感伤,乱缠到难理,最后烂尾。
陈津南把脸埋在隋陆身前,像害了病一样,急促地喘着气。
隋陆穿得单薄,但因为先前紧张的回合,身上很热,他埋入这份熟悉又陌生的温度中,恍惚间听到油田大院的整点报时、奶奶收音机的军旅歌曲、小春讨食时着急的叫声。
“隋、隋陆……”
他急急地想要说话,喉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