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借口离开只是因为我与她们不合,她们似乎也不想同我说话,何必杵在那令双方都不快活呢。”
她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细闪的流苏尾垂在手心凉凉的,她还是觉得很漂亮。
后院绿梅开得正盛,她抬头望了几眼,一束枝桠被秀绿压弯,争先挤出高耸白墙。
“我就是觉得这根簪子好看呀,旁人有又如何,难不成因为这绿梅好看,就不准旁人看?一样点心好吃,就不许旁人做来吃了?”
这般不讲理,那人家还不得打她。
苹儿叹了声气,默默将伞移得离她近了些。
二人正要回绮霞院,却见自西南角的偏门转进来一人,径直朝她们走来。
到了跟前,那丫鬟行礼,恭顺开口:“见过大少夫人,奴婢又青,自东府来,是我们三少夫人的贴身丫鬟,我们少夫人想请您赏脸去东府喝茶解闷儿。”
东府的三少夫人。
姜芾若有所思,凌家上下的主子她早已备足了功课。
凌家父辈有两兄弟,如今也未分家,大房定国公凌仕华一家住在西府,二房凌仕年一家住东府,因两兄弟亲睦,小辈们俱是从高到低按年纪排辈。
凌晏池为长兄,秦氏所生的凌明珈为老二,东府的凌子翊行三,最小的便是四娘凌可清。
老三凌子翊的妻子苏氏,倒是无人跟她提及过,是以,她也不知苏氏是个怎样的人。
但转念一想,能嫁到凌家为正妻的女子,家中定是官名煊赫,就譬如阮氏,为人高傲毫不饶人。
一想到阮氏,她眸子淡了淡。
身份摆在那,她如何卖笑讨好,她们也不屑一顾。
“大少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少夫人最是和善,祖上也是江州人,听说您曾在浔阳的道庙长大,便觉着与您有缘。”
又青格外客气:“我们少夫人本想亲自来请,可碍于近来身子有些不适,在等着大夫来看诊,故而只能派奴婢前来。”
话说到这份上,姜芾再想开口拒绝也不忍出言。
当初因她习惯了家乡风俗,怕露出马脚,姜家才对外称自家失散的女儿这些年在浔阳的道庙长大。
没曾想误打误撞,竟还遇上同乡。
她虽不了解苏氏,不过听又青一番言语,觉着这三少夫人似乎不同阮氏那般不好相与。
她就是这样的人,心肠软,不善回绝。
总爱往好的地方想人。
去一趟罢,人家在等她。
又青带路,穿过西府几道院门,便到了东府。
东府与西府无异,同样朱颜碧瓦,清贵富丽。
走入静澜院,花圃幽香阵阵,姜芾不知那是什么花,但能令不应季的花卉在寒冬腊月开得盛烈,定然是花了不少功夫侍弄的。
廊下站着一位眉眼淡雅、清瘦窈窕的女子。
女子不顾廊下大雨,撑着伞便迎了出来。
“见过大嫂,大嫂恕罪,本该是我这做弟妹的去拜见你的,可大夫前拖后拖这个时辰才来,我着实走不开,大嫂勿怪。”
这便是三少夫人苏净薇,安阳侯的孙女。
姜芾听她说话异常舒服,她虽看着清冷端庄,言语神色却全然不是那副端着的样子,流利亲和,款款大方。
“弟妹不必多礼。”
她浅浅挂笑,仍是那拘谨且规矩的模样。
因阮氏那遭,她还是有些怕,已不大敢先说话。
对方说什么,她便接什么。
苏净薇最先察觉到她衣裳湿重,进了屋便屏退众人,拉着她的手,忧疾道:“大嫂,这倒真是我的罪过。”
姜芾心中一暖,“不妨事的,这是出了祠堂那会雨大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