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一些匪夷所思的挽回之言。
若他知道替嫁的真相后表示不在乎,仍想挽回她,那么她以自身为立场,觉得就是他对不起她。
因为他的冷漠疏离、不闻不问,她受了很多刁难与委屈,他总是看不起他,嫌她愚昧无知、粗枝大
叶,跟她说话几乎都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她被他冤枉、被他训斥、甚至被他指着鼻子骂不知廉耻。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他,迄今为止,就只有头脑一热蹦出来的几句话,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这三年过得顺心如意,虽不能大富大贵,但温饱不愁,再也不会去为了一个男人辗转反侧。
无论如何,她不会原谅他。
不管他是否是一时兴起还是因愧疚,或是旁的什么,她都不会原谅他。
他们早就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她来湖霞村是为了向师父求学,精进医术去救更多的人,其他的事,都与她无关。
凌晏池落寞回到住所,直接合衣躺下。
溶溶清辉洒在窗台,倾泄了满地树影。
他心口堵了一团乱麻,回想她强硬的语气,心上那团麻线便越缠越紧。
为什么?
她从前分明是喜欢他的。
若早知有今日,他当年就不会同意和离,这样她就还是他的妻子,他们说不定都有几个孩子了。
她赶他走,心里真的容不下一点点他了吗?
她真的喜欢上了沈清识,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世子,我买了些热食回来,有汤粉和萝卜饼,您出来吃些吧。”黎平刚从外头回来,见主卧灯都熄了,摸了摸头,心生纳罕。
世子平常会挑灯夜读至戌时,今日怎么这般早就歇下了?
“不吃。”
许久,房中才传出闷闷两个字。
黎平知道世子身上有伤,忧心他的身子,隔着一扇门,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弱。
这些吃食虽然简陋,但算是干净又顶饱的当地特色,世子平时多少都会用些的。
“世子,您可是不舒服?”
房中无人回应。
“您若是不舒服,我便去请姜大夫来看看吧。”
他知道世子常去找姜大夫看伤,他的身子姜大夫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话语犹落,房中传来一道清冷声:
“不许去,别去找她。”
这句话又中气十足了,不像是病了。
黎平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低头哗啦啦嗦粉。
凌晏池卧在榻上,独望一地月影,一阵前所未有的挫败与失望堆砌心头。
还去找她做什么,惹她不快,又被她赶走吗?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她想结束那就结束吧。
可思绪一闪,她那两颗浅浅的梨涡能把他脑海的缝隙都填满。
旭日高升。
湖霞村村口的黄泥窄道平常过的都是牛车,今日一大早竟来了辆宽大的马车,几个孩童没见过这么大的车,边吃糖边跑出来观望。
一户人家的母狗生了狗崽,家里男人拿箱笼装来村口卖,卖了一早上,还剩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
卖狗崽的男子见了马车,好奇探头去瞧,小狗呜呜地叫,传到了车内贵人的耳中。
苏净薇卸了钗环,褪了绫罗绸缎,回到故乡江州只穿了身不大打眼的藕荷色裙衫。
那狗叫得着实惹人怜爱,她伸出素手撩开车帘,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人,“那只狗真可爱。”
凌子翊都快被山路颠吐了,一脸菜色。
从长安到江州这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没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