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涟漪。
我依旧过着我的山居生活,听风、观雨、采果、采药。偶尔与那山君遥遥相望,或者分享些彼此用不上的东西。日子平静得几乎要让人忘记外界的烽火连天。
我甚至开始尝试着,将那沉甸甸压在魂魄里的记忆与见闻,当作功课来参悟。前世的应试教育,今生的红尘苦难,混杂在一起,竟让我对这片山林的草木枯荣、云聚云散,生出些不同于以往的感触。灵气在体内缓慢流转,虽无太大进益,却也日渐圆融,连那恼人的脱发,似乎也真的减缓了些许。
然而,清净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一日,我正在林中采集草药,忽闻远处传来惊慌的人声与一声痛苦的闷哼。循声而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年轻樵夫倒在地上,小腿被他自己掉落的柴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落叶。他脸色惨白,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如果在人间,我自然就过去了。只是如今正在参悟自然,冒然插手凡人之事,恐惹因果。可看着他年轻而痛苦的面容,想起这一路走来见过的太多死亡,终究还是没能硬下心肠。
叹了口气,我走上前去。那樵夫见到我,眼中先是惊恐,随即化为哀求。我示意他别动,蹲下身,用清澈的露水为他清洗伤口,又寻来几样早已辨认清楚的止血草药,放在口中嚼碎,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处,最后撕下自己一截相对干净的衣摆,替他包扎好。
整个过程,他疼得冷汗直流,却咬着牙没再出声。做完这一切,我渡了一丝微弱的灵气过去,不是为了治好他,只是为了稳住他的生机,吊住他一口气。
“能走吗?”我问他。
他尝试着动了动,勉强点头。
“顺着这条小溪往下,不出十里里,应该就能出山。回去后,找个正经的巫医看看。”我指了指方向,语气平淡。
往日也没见来山里砍柴的,今日竟是碰上了。
他千恩万谢,挣扎着爬起来,拄着捡来的树枝,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原以为这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却不想,自那以后,这片原本人迹罕至的山林,渐渐变得不那么清净了。
先是那樵夫带着家人,提着简陋的谢礼找来,在我洞外叩拜,称我为“山神娘娘”。我避而不见,他们便将东西放下,念念有词地离去。
接着,消息不知怎么传开了。山外附近的村落都知道,这深山老林里住着一位心善的“山神娘娘”,能治伤病。于是,陆续有被蛇虫咬伤的猎户、采药摔伤的药农、甚至是一些得了疑难杂症久治不愈的村民,抱着渺茫的希望,冒险入山来寻我。
我无法做到见死不救,每一次都硬不下心肠将他们拒之门外。救治的人多了,我这原本清幽的石洞前,竟渐渐被踩出了一条小路。供奉的瓜果、粗糙的饼子,甚至是一些手工缝制的小物件,也时常出现在洞口。
山君对此十分不满,几次在我耳边低吼,认为这些凡人的气息污浊了山林,也打扰了它的清净。
我无言以对。
我知道,我要挥别这片山林了。
当初选择这里,是为了沉淀思绪,躲避纷争。可如今,因果已沾,名声外传,这里已不再是净土。继续留下,只会引来更多关注,甚至可能将战火的麻烦引来这里,牵连这片山林和那些依赖它生存的生灵,也包括山君。
在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我将洞内清扫干净,那些村民们送来的东西,能带的带了一些作为干粮,不能带的便妥善安置好。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住了不算太久,却给予我短暂安宁的地方,背起了轻飘飘的行囊。
山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大石上,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
“我要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