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的嗓音颤抖。

“千秋，”东王平静地开了口，面孔缓缓转向她，却并未睁开双眼，淡淡道，“眼罩。”

千秋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捡回东王的眼罩，低头递上去。

东王双目轻闭，却准确而主动接过那个眼罩，从容地戴回去。于是，她看起来又和往常一样沉肃而不可捉摸。

千秋几乎站立不稳。东王缓缓起身，径直走向被千秋动过的那颗梦晶。

千秋噗通跪倒，颤声道：“东王，对不起！是千秋不知天高地厚，太过放肆。我以为您……”她不敢说下去。

“你以为我死了。”东王轻描淡写地道，听不出任何愠怒，却让千秋更加惶恐。

“起来。”东王走回来，不带任何情绪地道，“我若死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属下万万不敢！属下冒犯了东王罪该万死！”

“除了你，方才还有谁在此？”东王问。

“别无他人。”千秋战战兢兢。

“唔。”东王语气稍稍变得温和，把手中的水晶匣子递给了千秋。

千秋更加惊慌，连连摇头：“属下再也不敢碰它，再也不敢好奇。”

“这里面没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东王淡淡道，把匣子放到千秋手中，“原本也是打算让你保管。”

“啊？”千秋受宠若惊，接过匣子半晌，方想起前情，问道：“东王，这颗梦晶是错的，您为什么不拿去跟花倾夜交换？不止如此，还要骗她说这颗梦晶已经没有了。”

东王道：“她要这颗梦晶，定是想给小影子恢复记忆。”

千秋恍然大悟，道：“这样的话，小影子就不能如愿了。”

东王道：“我答应了小影子，不会让花倾夜把她恢复原状。”

千秋想了想，迟疑道：“小影子是奇门遁甲术的顶级高手，所以这颗梦晶的价值委实不小。东王有没有想过，将它收为己用？”

东王没有说话，眉头却轻轻蹙了一下。千秋以为自己说错话，正要请罪，却听东王悠悠道：“我不稀罕。更不想知道她们之间的事。”

激活一颗梦晶，最先离析出来的，必定是梦晶主人最深刻的经历。而小影子最刻骨铭心的自然是与花倾夜亲密的片段。

梦晶里令东王失态的一幕，委实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却无疑是最让她受不了的东西。

千秋不可能懂，她只是冷冷仰望东王。那个眼罩挡住了东王的眼神，却还是无法遮住她的失落和悲伤。她在期待着什么，却随着时光的流逝，越来越不确定那个期待是否能够如愿降临。

千秋忽然觉得，东王仿佛一触即碎。

“千秋，”东王示意她站起来，接着道，“这件事，原只有前任东王知道。你是第二个。”

“什、什么事？”

“我每天都会死一次。”

千秋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追问：“每天都要死一次？您、您从何时开始……”

“何时开始？”东王回忆着，轻轻惨笑一声，淡淡道，“起初是死去数日，方能活转片刻。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千秋半晌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连忙道：“千秋一定替东王保密，求您饶命！”

东王眉头微蹙，道：“勿再啰嗦。告诉我，方才我死了多久？”

千秋思索了一下，道：“从我进门算起，大约一刻多。”

东王点了点头，喃喃道：“一刻……北冥织娘应该已经把小影子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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