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蓝青反而开口，“实在不行我去催催那些人的诊费，起码让他们把药钱交了吧。”

李金珠胡乱搓了几把自己的脸，眼镜也因此被推得东倒西歪，她戴好眼镜，看着账本上一列一列的人名。

“你去吧。”她把账本摊开扔在蓝青面前，喃喃自语，“我想要啊，可是怎么要。”

蓝青看着那些名字，也沉默下来，大多是残疾生病的老人，也有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们，他们好像是社会上最阴影里的那些影子，不会有人关注，也不会有人可怜，运气不好就死在狭小潮湿的地下室里，运气好就能在李金珠的诊所里吃上一口药，再好一点还能蹭上一顿没什么油水的饭。

电费都甚至是偷偷接的隔壁□□大佬的地盘，但那个面容凶恶的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来没收过保护费，有时候遇到确实可怜但是也实在是可恶的闹事者，隔壁纹着青龙白虎的男人也负责把他们驱赶出去。

“隔壁尹大叔挺喜欢你的啊，你要不从了他，看看水费和煤气费能不能也替我们交了。”蓝青抬头扬扬下巴，示意李金珠考虑一下。

没想到李金珠一个爆栗敲在蓝青的脑门，“我考虑个屁，我才看不上那个老混混。”

或许曾经也是有可能的，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年轻些，尹海一帮助了李金珠很多次，两个人也都有好感，爱情似乎开始萌芽，可是贫民窟的人，除了财富上的贫穷无可奈何，精神和道德的匮乏也是这个贫民窟“烂”的原因。

在尹海一不知第几次搂着小姐回来后，每晚在阳台安静注视的李金珠终于不在看下去了，她恢复了对尹海一的态度——像对每个来看病的人一样，甚至还要不耐烦一点。

可不知道为什么，尹海一也并无什么反应，日子就如流水一般这么过下去。

蓝青耸耸肩，“‘换药’的事情不能再扩大范围了，你知道被查到会有什么后果的。”

李金珠嗤笑一声，“后果，能有什么后果，那些有钱的私立诊所比我害怕的多，他们能不想办法摆平？”

蓝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这个贫民窟生活了十年，这里比孤儿院还要阴冷，比任何地方都要现实，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活着都偷偷摸摸，大家都自私自利只为或者，但是仍然还有李金珠这样的蠢人。

她张了张嘴，“昨天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下课后在奶茶店兼职的工作，工资待遇还不错，还有提成呢，我打算下周就去。”

本来李金珠对蓝青课后兼职这种事情都抱有强烈的反对意思，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学生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可是这次，她没有出声反对。

“我都二十岁了还上高中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了，”蓝青装作若无其事，“反正我功课很好，不会耽误学习的。”

“哦、哦，那好吧。”李金珠又低下头，拿起本子不知道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你也大了。”

“嗯。”蓝青轻轻把门关上。

*

阅尽千帆，归来还是摇奶茶。

那天过后，蓝青下课后就到相隔一条马路的奶茶店兼职，说是奶茶店，但是同时还要做一些炸鸡、炒年糕、拉面之类的小生意，这个面积不过30平米的小房子里塞了六七张小方桌，由于位置优越味道也不错，晚自习后9点钟过来消费的学生和夜班白领们还是不少的。

当然蓝青是不上晚自习的，她要早早地赶在5点钟放学过来，开始6个小时的兼职。她穿着姜黄色印有“卓越奶茶店·炸鸡·炒年糕”字样的工作服，头上仔仔细细戴着白色的帽子，丝丝缕缕的头发没有一根散落在外。

“喂，那不是蓝青么。”

“听说她家就是很穷酸，没想到居然晚自习都不上就来打工。”

听到这些窃窃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