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又看,许久以后,才仔细又收回去。
犹春眼眶发热,不忍惊动她。待卫怜重新躺下,她才悄然又缩回榻上。
——
晨光熹微,寝殿里浮动着雨后湿润的清气。
梳发的时候,犹春透过铜镜悄悄打量卫怜的神色,轻声问:“公主当真不去寒食宴吗?”
卫怜的发丝挽作双髻垂落耳畔。她一摇头,发间那对小巧的素簪便跟着微微颤动:“……不去了吧。”
那场风波才过不久,连贺昭仪都遣了女官来群玉殿敲打,宫中想必都传遍了。她原也不受瞩目,过段日子再露面也好……
卫怜主意已定,起身至案前整理起经卷。
明日是母妃忌辰,她须将两份经文一并送去冲虚观焚祭。
犹春放心不下她,然而这些年来,公主对于守孝之事一向心志坚定,并非是她能劝转。
于是她再未多言,只快步上前,默然与卫怜一同收拾起来。
——
冲虚观坐落于皇城东隅,一到入夜时分,惯来是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卫怜来时恰逢一阵穿堂风,廊下那盏昏灯被掀得摇摇坠坠,烛火也跟着乱颤。
寒食禁火,宫中唯此一盏灯,被特许燃至子时。
值守的坤道见是卫怜独自前来,行过礼后便引她去侧殿。
此处寻常宫人不得入内,而卫怜每年此日都会来为母妃守孝,是以坤道并不惊诧,甚至与她有几分相熟了。
仔细奉好经卷,卫怜跪坐在蒲团上。
坐得久了,她眼皮正发沉,就被夜风拍打窗棂的响声骤然惊醒。
约莫六七岁时,宫中闹过一阵鬼怪传闻,三皇兄卫璟总爱拿这事吓唬她。就算卫怜已经长到十七岁,也无法说自己全然不怕鬼了。
她望向高台上的神像壮胆,刚想抬手拍拍胸口——
身后窗子冷不丁一响,惊得她浑身一颤。
卫怜吓得大气不敢出,还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那声响却不肯作罢。
先是两记轻叩,随后笃笃再起……那节拍竟愈发熟悉。
僵直的背就此松软,卫怜心头一松,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眼睛却不由自主亮起来。
她起身推开窗扉,殿外夜色朦胧如水,而卫琢立于窗下,衣袍上都披着层幽幽月华。
卫怜没忍住惊喜,悄声问他:“皇兄怎么在这儿?”
话音未落,卫琢手臂一撑,驾轻就熟翻过这扇支摘窗,悄无声息落在她跟前。
“自是来陪小妹。”他眉眼舒展,含着笑意。
卫怜目光掠过他衣袍上新蹭的几道折痕,不由想起了许多年前。
只是那时他尤带着稚气,如今却长得修长挺拔,便是翻窗也姿态闲雅,如一只白鹤。
“都及冠了,倒还像小时候似的……”卫怜抿唇笑他。
“同小时候一样有何不好?”卫琢也低笑一声,挨近她坐下,又理了理衣袖,才从怀中取出油纸包:“可饿了?”
卫怜接过后,见是玉露团,照旧掰开一半递给卫琢。
他默不作声接过,咽下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可仍是很快便吃干净了。
三更夜浓,有皇兄在侧,卫怜渐生出困意,迷迷糊糊伏在了案上。
触觉在黑暗里愈发清晰,似乎有几缕发丝掠过她的面颊,凉若霜雪。随即身上一沉,她肩头已多了件温热的外袍。
“小妹……换了熏香?”发顶传来低柔的嗓音。
卫怜对香事素来不大留意,疑惑道:“这香不妥吗……”
卫琢静默须臾,轻声道:“好闻。”
“皇兄身上的也好闻。”她嗅了嗅肩上的外袍,抬眸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