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卫怜吓得大哭:“你不能这样……”
“我能。”卫琢紧贴着她的耳畔,嗓音嘶|哑,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我是天子。天下皆是我的。你也是。”
卫怜不曾被摆布成这样,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他沉|重的呼|吸。
原来从前那些时候,什么也不算。此刻却像有一把又钝又重的刀,狠狠将她一劈为二。
这痛苦是双向的。卫琢也紧锁眉头,咬牙坚持。他真的想狠下心,可到了此刻,又不争气地心软,红着眼睛道:“阿怜……把那句话收回去。”
可卫怜只是闷声流泪,一个字也不说。
卫琢沉默片刻,犹如最懂耐心的猎手,非要将她逼到绝境。
眼前的帐幔低低垂着,她眼中盈满泪光,一切都越来越模糊。
渐渐的,她脸上像是被人洒了一把碎开的海棠花瓣,一大片朦朦胧胧的粉云。
卫琢则感到一阵晕眩的安心。他寻到一处隐秘之所,且将自己小心翼翼藏了起来,无比安全。即使此处晃荡,随时可能会翻覆,但晕船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眼尾随之渗出泪水。
天旋地转间,卫怜终于又看到了他。脖颈上挂着汗珠,那双凤目盛满情东。
……她紧紧闭上眼。
……
卫琢并未退出去。若非卫怜呼|吸急|促,他甚至不知她是否还醒着。
她全程一声不吭,也拒绝再看他一眼。
卫琢抱起她,顾不得身上黏|腻,赤足踩过冰凉的地砖,带着卫怜走到那面巨大的铜镜前。
颠簸和不适逼着她不得不睁开眼。殿内烛火明灭不定,她再次看见镜中的两人。
长发披散,湿|漉|漉的发尾纠|缠在一处,宛如一对交|尾的蛇。
她满脸的泪|痕,而卫琢眼尾还勾着潮|红,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古怪的甜腥味儿,挥之不去。
卫怜被他高高抱起,脚尖悬空,什么也够不着。
她浑身都在发抖,方才的热意一寸寸褪去。
她恨殿内为何点了这么多烛火,恨今夜明月为何要如此高悬。
此刻想再闭眼,又如何来得及。
“我们……”卫琢痴迷地望着镜中交|颈鸳鸯似的一双人,神色近乎温柔:“多般配。”
卫怜咬牙,眸中泛起泪光:“出去……”
卫琢眉眼一弯,低头想亲她的唇角。卫怜却像受了刺激,猛地抬起发抖的手,狠狠扇了过去。
这一掌用尽全力,
打得她手心又麻又痛。
她原以为他会躲开,可他丝毫没有躲的意思,硬生生挨了这一掌。
卫琢整个脸被打得侧过去,汗湿的鸦发垂落着。
他眼尾本就红,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如玉似的鼻尖也微微泛红。
他……这是被自己……打哭了?
卫怜眼中一热,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尖掐进了肉里,正好掐到了那道不深也不浅的疤。
是那年深山遇刺,卫琢为了护住她,才被毒箭所伤。
他们在山洞里躲了一整夜。她发着高烧,他带着伤,硬是把她背了出来,连剑也不要了。
这些回忆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死死缚住,任凭如何苦苦挣扎,都无处可逃。卫怜只能伏在他肩上,一下一下,剧烈地喘着气。
忽然,有一点冰凉,轻轻坠落在她额间。
如同这个时节的初雪,极轻极薄,转瞬便消融了。
卫怜没有抬头。
抱在她腰腹处的手掌,开始微微发抖。
不多时,又是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