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忽地坐了起来。
卫怜吓了一跳,见他连外袍也未披,便起身倒了杯蜂蜜水递给她,还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下意识接过水,接着又是一僵,心头那股别扭挥之不去。
第48章 锁向金笼始两全1
晚风微凉,一夜又一夜地拂过,转眼又是秋海棠初绽的时节了。
雨丝斜斜扑进窗,天色阴沉得厉害。卫怜在窗下站了会儿,忽地转身去找伞。刚走出房门,那群宫女侍卫便立刻跟了上来。
这些日子她看得分明,宫人们对卫琢是敬畏非常,就跟当初的犹春一样。她始终弄不明白,皇兄明明是宫里最温润博学的君子,从不像卫璟那样动辄打骂下人,犹春究竟在怕什么?
事到如今,卫琢不必再顶着那张假面唬人了,不久前还打着守孝的名头,让朝中一众老臣去宸极殿外的石砖上跪了整整三夜。其中不乏当初鼎力扶持他登基的人,也不知脸被打得疼不疼。
父皇追逐长生幻梦,被病痛折磨得暴戾
嗜杀,绝非明君。而卫琢,却也不是朝臣们想象中的仁君。
整座后宫空空荡荡,从前的太妃也搬去了行宫,走到哪儿都是一片死寂。
卫怜本想去群玉殿,想起自己那些旧物早被挪走了,脚步又是一顿。
跟随她的宫人都是新面孔,加之卫怜话不多,他们相互间对视一眼,神色惴惴却又不敢出声。
冒雨来到温室殿,她收了伞,问殿内宫人道:“那双雪雁呢?”
宫人忙引着卫怜去庭院。一双雁瑟缩在草丛里,另一侧是铺着卵石的小水池。她刚一走近,雪雁受惊扑腾了几下,却好似飞不起来。
卫怜有些担心它们是不是病了,便听宫人解释道:“这双雁刚剪过翎羽,所以飞不高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秋雨也哗啦啦落得更急。
“这翎羽,多久剪一次?”卫怜问。
宫人低头答话:“多是间隔两三个月,可也说不准,若雪雁翅膀硬了能飞高了,就得随时再剪。”
水雾渐渐沾湿了卫怜的衣裳,身旁宫女知晓她体弱,小心翼翼地劝,养雁的宫人也显出几分不安。
卫怜没说什么,也不想为难下人,于是跟着宫人进了内殿。
她早不住这儿了,殿中陈设却仍是一切如旧。墙里的椒泥已被挖去,那股辛香还是隐隐缭绕在空气里。
卫怜蹲下身,去找那枚银锁,寻了好半天都一无所获,只好去拿她熟悉的竹匣。打开匣盖,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仿佛隔着久远的时光在朝她招手。
犹豫过后,她还是伸手翻了翻信件,然而才看几眼,便觉出不对,下意识就想唤犹春,话到唇边,才想起犹春早已不在身边了。
竹匣中,陆宴祈的信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全是卫琢从前离宫在外时,寄给她的那些信。纸上风骨嶙峋的字迹,似乎也被这辛香熏得扭曲变形。
满纸密密麻麻,欲说还休。
满纸皆是“小妹”、“小妹”、“小妹”。
……她那时怎未察觉出半分不对?
卫怜觉得喘不上气,连带着额角也突突跳着疼,啪的一声合上竹匣。从前有多珍惜,此刻就有多么不愿再看半眼。
她走出温室殿,才察觉雨已然停了。宫女等候在殿外,轻声道:“陛下正在承明殿,请姑娘去面圣。”
想到不翼而飞的长命锁,卫怜脸色沉了沉。
——
承明殿内,韩叙俯首行礼,卫琢却破天荒地亲手将他扶起,反叫他心中一沉,料定没有好事。
卫琢微微笑着,命宫人赐座。
天子为韩氏女所救,对其一见倾心,这番说辞在阖宫上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