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仍在雨中,奴婢告退!”
“啧……当真是不识抬举!”少年被呛得一怔,沉下脸道:“本想遣披香殿的人一道去寻,你倒好……”
少年语气不算重,可犹春听闻他提及披香殿时随意的口气,这才猛然猜到他的身份,面色愈发难看。
她再不敢忤逆,胸口却堵着口闷气,憋得眼圈隐隐发红。
而回廊的另一侧,一道人影正从转角缓步而来。
三人几乎是同时察觉那沉稳的脚步声,顷刻间皆静默下来。
男子一身霜色衣袍,行走在这潮湿恼人的春雨下,便如深山上终年未融的皑皑霜雪,不沾半丝泥泞。
他步履舒缓从容,手执一柄竹骨伞,身量高瘦清隽,令人联想到疏秀的松竹。
犹春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急急迎上去:“四殿下……”
待他走近了,贺之章行过礼,唇角一勾,露出尖尖虎牙:“表哥——”
卫琢浅笑颔首,目光却径直落在犹春身上,远山般的凤目微微弯起:
“小妹呢?”
——
疾雨渐歇。
假山外积起了水洼,水珠从芭蕉叶上滑落,溅起细微的声响。
卫怜正蜷缩在假山洞边,湿透的裙裾沉甸甸坠着。她浑身控制不住地轻颤,终于试着出声:“……有人吗?”
呼喊了数遍,除却雨打枝叶,再无人应答。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失落地蹲下身,双臂更紧地环抱着自己。
终于,山外有脚步声渐近,一步,一步,最终在假山外停住,似是男子的靴声。
卫怜透过嶙峋的石缝望出去,目光所及,是一抹若隐若现的霜色衣角。
她紧咬下唇,心口砰砰直跳——既怕被陌生男子瞧见此刻的狼狈,却也更怕那人下一瞬便会转身离去。
卫怜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想要张口,洞外之人却先动了。
细微的叩击声,穿透石壁而来。
一长二短,不疾不徐。
卫怜如被定住了般,僵直的脊背陡然松软,心上仿佛被人拧了一把,眼眶发烫得厉害。
好似许多年前与二姐姐赌气,她也是闷声躲在这儿,不肯露面。
那时石壁也曾这般被叩响,一声又一声,直至卫怜把脑袋探出去。
而皇兄……再一次找到了她。
——
石洞对卫琢而言,委实是太过逼仄。
他弯腰挤入洞中,肩背擦过湿漉的石壁,一袭白衣霎时沾上泥污。
脚步还未定,他立刻展开臂弯上那件外袍,将卫怜裹得严严实实。
“皇兄几时回的长安……”卫怜像只受了惊的鸟雀,鼻尖微微泛红,难以置信般睁大眼看他,话语还带着抽搭鼻音。
“今晨刚到。”卫琢说着,抬手将她颊边湿发拢到耳后,嗓音低柔:“可还是……迟了些。”
卫怜被半揽半抱着扶起身,紧紧攥住皇兄衣袖,以为他们要离开了,不想卫琢又探身,从洞口取来一双鞋袜置于她脚旁,温声道:“小妹,先换鞋袜。”
此处不便更衣,但湿着鞋袜行走总归不好。
“我扶你。”他又添了一句。
卫怜闻言,乖顺倚住兄长臂膀,小心翼翼弯身,褪去足上湿透的罗袜及绣履。
早在她低头的刹那,卫琢便侧过脸去。
直至衣物的窸窣声渐止,又传来几声轻跺,他才转回脸来,眸光在妹妹脚踝微不可察地一顿,复又移开。
出了假山,许是蜷坐太久,卫怜双腿使不上气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泞花苑中。
“犹春……如何了?”见四下无人,她忍不住细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