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那金属片了。
是福昌大厦的电梯。
铁皮船上镶嵌的金属片、金属片上贴着的广告,都是福昌大厦领先了江岸几十年的东西,是那场爆炸后流落出来的原件!
苗云楼慢慢直起身来。
他愣愣的盯着江面,心脏剧烈的狂跳起来,犹如被人紧紧攥在掌心,一把捏爆。
一个极为可怖、不可理喻、不可想像、几乎能够推翻他先前全部认知的猜测,从心中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
不可能。
不可能——
苗云楼站在原地,重重的喘息了两下,忽然动了,大步跑向岸边,冲过去拽住一个正急匆匆往渔屋跑的渔民,道:
“布料降价是什么时候?”
被他拽住的渔民满脸莫名其妙,拽了几下袖子都拽不出来,惊恐道:“什么?什么降价?”
“布料!”苗云楼道,“前几天尹晦明跟我说布料莫名其妙降价了,大家都疯狂购入用来做船帆,你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被拽住的渔民被仔细这么一问,这才从刚刚的惊恐与莫名中脱离出来,嘶了一会儿,皱着眉想道:
“我记得大约是两三天前?”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摸了摸头,“对岸那次烧船的事过了之后,船上仍然出海的几个渔民开始疯狂买布,买完就往岸上卖,搞得他们一下子暴富了,赚了一大笔钱。”
“大家都摸不清楚什么情况,后来才知道,嘿,是布料降价了。”
“两三天前,”苗云楼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道,“两三天前——”
“大概吧,应该是,”渔民继续道,“我当时听过的表情跟你一样。”
“确实很奇怪啊,没听说哪儿多出几百个织布工人破产呢,怎么冒出这么多降价的布料啊?”
他开了个幽默的小玩笑,笑了两声,试图让这位据说曾经与神仙肩并肩的权徒也跟着笑一笑,却见后者脸色慢慢白了下来。
就像是所有血色都褪了下去,到最后,那张惨白的脸几乎成了一张金纸。
“怎么了?”渔民看着他,开始有些害怕了,“你没事吧,你不会就是那个破产的织布工人吧?”
“我没事。”
苗云楼沉默一会儿,放开了他:“你走吧,谢谢。”
“哦……好吧。”
渔民三步一回头的走了,苗云楼站在江岸上,跟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便把目光移向了对岸。
不是对岸那艘江上的铁皮船,也不是在爬上船边的齐融指挥下开始躲避炮火的炮船,他注视着对岸模糊的江岸线,忽然笑了出来。
他怎么这么蠢?
明明谜底就摆在谜面上,明明对岸的变化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了,明明他是最接近变化源头的人。
而他竟然蠢到忽略了一切的变化,为自己做的事感到沾沾自喜。
太蠢了,苗云楼,太蠢了!
苗云楼笑了两声,笑声几乎已经被心中扩大的缝隙撕裂了,他抓着胸口,脑海中撕心裂肺的回旋着那些被他一步步甩在身后的暗示。
【忽然有一天,我织布的时候,冒出来一个灵感,没有人找我织布,是因为我做的太慢了,如果我想到一个方法,能一劳永逸的加快织布速度呢?】
【织布,无非是把竖着的线挨个摆在凹槽里,再用手来回穿针引线,为什么不可以是两边放一个东西,仿真人手左右穿引呢?】
【我这儿忙着呢,最近布料不知道怎么了,降价降的厉害,紧赶慢赶弄了一大批买回来,都拿来做船帆了】
【倒霉蛋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完善了死前没成功的发明,靠着新发明出来的织布机赚的盆满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