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他的——”他的共犯、他的盟友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转身,却把匕首捅进了少爷的胸口?
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因为此时他的喉舌已经跟嘴唇一起颤抖起来,声带怎么也相互搭不上,他和心脏一起,失去了发声的权力。
然而来人听懂了。
“没有为什么,”来人微微一笑,“不想让你们团聚,幸福结局很无聊,而且我嫉妒。”
“就这样,拜拜。”
他说完拍了拍衣服,把匕首重新收了回来,拉开木门往外探头看了一眼,就从厢房内走了出去。
“啪嗒。”
木门关上了。
阎先生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整间厢房又成了他一个人死寂的坟墓。
就像他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他进来的时候,胸膛里的心脏还是跳动着的,现在他按住胸口,却奇异的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
他愣了一会儿,坐在地上,忽然笑了出声。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莫名其妙的噩梦,一个喜新厌旧孩童的图画,一位烂尾作者构思了童话的开头,然后思绪一转,突然开始进军成人世界。
他失去了少爷,又见到了少爷;少爷还活着,然而很快又死了。
被少爷请来帮他的人杀了他。
就在那一瞬间,在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中,他看着少爷发抖的嘴唇,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赎罪、能够重新开始,或至少迎接自己已知的命运时,命运却兴致勃勃的转了个弯,把他踹进了一个最恐怖的谷底。
杀了少爷的人甚至没有任何理由。
没有生死仇怨,没有天生变态的人生经历,没有被强迫的苦衷,他就这么随意的动了手,然后走了。
“哈……”
阎先生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的不能自抑,从地上爬起来,抓起那把已经掉在地上的长剑。
也许生命就是这样,永远捉摸不透,他以为可以伺候少爷一辈子的时候,一场大火毁了所有期待;他以为就要这么浑浑噩噩一辈子的时候,命运又带他重新燃起希望,然后亲手摧毁了他。
然而无论命运有多么捉摸不透、有多么难以预料,至少有一件事,是命运也无法撼动的永恒的终点。
阎先生拿起长剑,站在冰冷冷的神牌面前,把长剑反手横在脖颈上。
他感受到长剑下仍在无知无觉翕张的血管,笑了一下,动手压了下去。
“噗嗤。”
大动脉破裂的干脆利落,神牌啪嗒一下倒在地上,被飞溅的血液冲击的狼狈不堪。
空荡荡的厢房内,血流了满地,一具尸体安安静静的倒在血泊中,脸上挂着一抹冷酷的笑容,回答了他对命运的质问。
“……”
厢房内安静了下来,大概有几分钟,就好像从未有人踏入过这间房屋一样。
忽然,木门外传来一声轻响,随后一阵窸窸窣窣声,木门重新被人从外推了开来。
“吱呀——”
“嗯?”苗云楼推开门一愣。
他四下探了探头,见地上血迹斑斑,躺着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不由得惊叹道:“这么快?”
他还以为这个自杀的过程怎么也要思考半天呢。
在他面前立着一尊神牌,躺着一具尸体、淌着一地血渍,还有站着的两个鬼魂。
两股二手菸肩并肩一上一下、沉沉浮浮的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苗云楼,两张脸蛋比阎先生生前皮肤还要黑,沉的快滴出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