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龙头没来得及拧紧,在死寂的空气中,若无旁人的一点点往下滴落着水珠。
苗云楼藏在暗处,屏住呼吸,盯着门外黑影,慢慢向卫生间内走进来。
那双厚厚的靴子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彷佛厉鬼在黑板上留下一道道爪痕。
拖泥带水的脚印从门口蔓延到浴室,在浴室里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门口,停在洗手池面前。
福昌大厦的卫生条件堪忧,卫生间也没有多大。
一个洗手池,一面镜子,一个马桶,一间浴室,开门看过去就能一览无余,除此之外再无藏身之处。
尤其像中年男人这样刚死不到一天的鬼魂,只能做到让人无法触碰,却做不到隐藏形体。
除非他和蚂蚁一样藏在地缝里,否则绝不可能一无所踪。
“……”靴子在洗手台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不在吗?”
除了滴滴答答的水龙头,没有人回应他的自言自语。
“不会是逃走了吧,”他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卫生间内,带着困惑的回音,“不对……福昌大厦已经封闭了,鬼魂一碰就必须显形……去哪儿了呢?”
他的视线在卫生间内缓慢的绕了一圈,扫过滴水的水龙头,停顿一会儿,叹了口气。
“算了,”居民楼老板道,“不在就不在。”
靴子停顿片刻,随即黑影一晃,从地板上抬了起来。
苗云楼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黯淡的卫生间内寒光一闪,一阵风声沉沉滑过,猛然砸在水龙头上的镜面!
“哗啦——!”
霎时间,镜面如蛛网般从中间裂开数道痕迹,随后轰然碎裂开来!
镜片稀里哗啦的崩开,如同一片片不会融化的雪花,在洗手池上反射出道道璀璨阴冷的寒光。
无数只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映照在里面,弯起一抹笑意,齐齐冷冷的盯着破碎的镜框。
四目相对。
“你在这里啊。”
红血丝眼球动了动,往前凑近了一点,看着镜框内不停发抖的中年男人,轻声道:“为什么不掐我了?”
“……”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浑身都在发颤,只是盯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面颊古怪的动了一下。
“不说话?”红血丝笑了一下,“你也会害怕吗,我以为你死过一次,已经不怕死了,所以才会猪油蒙了心,壮着狗胆来杀我。”
“当然了,现在你还想壮起那颗狗蛋,鼓起勇气来跟我鱼死网破,是不行了。”
居民楼老板一边说,一边举起斧头,寒光在镜子碎片中一闪而过,反射出白昼一般的明亮。
“这一斧头下去,无论是人是鬼,都没机会再说话了。”
“反正你也没什么话要说,”他对鬼魂道,“遗言就算了,再见。”
他举起斧头。
寒光没有丝毫拖沓,在空中停顿了一秒,就向破碎的镜框里直直劈过去。
时间彷佛在这一瞬间被拖出了无限的长度,中年男人一动不动,抬起头,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头颅顶上放大的刀刃。
寒光一闪。
“噗嗤!”
刺破血肉的声音在卫生间中清晰的响起,寒光穿破头骨、斩断神经,在血肉中穿行而过,最终被暗色吞噬。
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微微睁大,斧刃颤了颤,停留在了中年男人头颅之上。
“……”
居民楼老板没有动,中年男人也没有动,他和那双红眼睛对视一秒,随后抬起头,再次向上看去。
就在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