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你先回去吧。”
“把老爹的尸体送回去,好好安葬下去,”他长呼了一口气,微红的眼眶逐渐染上血色,阴冷的缓缓道,“这事还没完,你先走,我们留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事情。”
“走开。”
陈怀安眼珠都没有动一下,声音如枯槁般灰沉,难听至极。
他双膝跪在地上,没有理会任何人,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流干了,面颊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泪痕,直直的盯着阎峥涣散的双眼。
生命弥留的最后时刻,爹看着他,究竟想说什么?
是要骂他不肖子孙,终究担不了大任吗?还是安慰他,和他道歉,说以后自己不会再瞒着他了呢。
他曾经那么不想听到阎峥说话,甚至在母亲去世、阎良被收养后,和阎峥大吵一架,不愿意承认阎峥是他的父亲。
现在他迫切的想听到父亲对他的最后一句评价,却怎么也不可能听到了。
陈怀安沉默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他微微侧过头去,让耳朵紧紧靠在阎峥身上,似乎想听到一些什么,却没有贴在阎峥半张的嘴唇上,而是轻轻贴在了厚重的胸膛上。
在他们父子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由无数愧疚、保护、叛逆、不信任组成,隔绝了两颗心十几年,又被这突兀到来的死亡所打破。
那些让他憎恶的不信任,藏着一个愧疚的父亲不遗余力的保护;对他再三缄默的守口如瓶,是一种不需要人理解的自我牺牲。
陈怀安并非不知道,而是太清楚这座巍峨山峦身上的重担,才会如此激烈的反抗。
他一心追逐着他的脚步,从言语上的反抗到行动上的抗争,心想也许总有一天,父亲会看到他的进步,看到他已经成长到可以接过他身上的担子。
到那一天,不需要语言,他们之间的隔阂坚冰终究会被融化。
可两个人都忘记了,再巍峨的山峰终究都会倒塌,不能再庇护住雏鹰,也无法成为追逐的目标。
于是冷硬的语言成了寒冰冻成的戈矛利刃,当山峦轰然塌陷,再也等不到春暖花开、寒冰消融,永远扎在了活着的人心里。
爹。
陈怀安默默的趴在阎峥身上,听着杳无声息的心跳声,胸腔内剧烈疼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克制不住的想要干呕。
身旁已经开始有人凑上来,小心翼翼的试图安慰他。
他谁也没有看,换了一只耳朵贴在阎峥胸口,漠然的闭上了眼睛。
“……”
这是何等惨烈的一幕,所有人在这一刻,喉咙全部失声,没有人能说出哪怕一句安慰的话。
苗云楼抹了把脸偏过头去,不愿再看下去,侧身对一旁的阎良低声道:“你先送他回去吧。”
陈怀安现在状态不稳定,擂台赛还没有结束,如果再让他呆下去,以他现在的状况,也许会直接崩溃。
“不。”
出乎意料的,阎良拒绝了他。
“我答应过他,再也不骗他,”他久久的凝视着陈怀安,沉声道,“他不想走,就让他呆在这里,我相信他。”
为什么不走,他明白,陈怀安也明白。
无论感到再撕心裂肺的悲伤,看到再惨烈的状况,他也不能离开,只能留下,留在这里接受一切,无论是好是坏的结果。
老爹去世了,陈怀安就是新的寨主,所有事情都会落到他头上,从现在开始,陈怀安再也没有逃避的特权了。
阎良没有看着苗云楼,眼眶发红,冷冷的盯着祝炎,转身对黄金四目厉声道:
“我申请重新判定擂台赛胜负。”
“这不公平,祝炎作为赤帝村寨的寨主,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