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告诉苗云楼,阎峥是因为身受重伤,已经没有从长计议的时间,所以才拚死一搏,想要挣出一线生机。
不成功,便成仁,比起苟延残喘,不如将生死置之度外,兵行险招。
好在,阎峥成功了。
升卿垂下眼睫,讨好的用小拇指勾了勾苗云楼,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赢了。”
是啊,幸好他们平安无事的赢了。
陈怀安看着擂台上一片和谐的两个人,闭了闭眼,终于松了口气,狠狠拧了一把阎良的后腰。
他抬眼看着阎峥苍白如纸的面色,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别开脸道:“……爹,你先下来吧。”
“我以后再也不、不……咳,算了,以后再说吧。”
就算阎良说的是真的,爹已经是将死之身,那又如何?
现在擂台赛胜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然与他们无关,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把爹的病治好。
看在阎良还算有点良心,终究是把事情都和盘托出的份上,他以后再也不四处斗鸡走狗了。
擂台上,阎峥看着陈怀安泛红的眼眶,不由得心头一软。
他不动声色的拽了拽袖子,让长袖遮住了发黑的血管,对梅云姣微微点了点头。
擂台上胜负的判定有三种,第一种是两人一生一死,活下来的自然获胜,第二种是像苗云楼一样,把祝炎打下擂台,留下来的就是赢家。
最后一种是主动弃赛认输,梅云姣心说她可不想被踢下擂台,还是主动弃赛吧。
现在胜负已分,一场父子的恩怨消弭的好戏也看了,梅云姣莞尔一笑,干脆的挥了挥手道:
“好了,我代表赤帝村寨的选手,正是宣布我梅云姣弃赛认输!”
“嗡——!”
话音刚落,刹那间纸钱与黄土飞舞起来,无数经幡从两人头上飘落而下,金灿灿的映射着阳光。
黄金四目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擂台,见状猛的敲击了一下鼓面,高声道:
“擂台第二场比赛,瘴河村寨——”
这个胜字还在他喉口中卡着,突然间余光内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的眼角闪过一道暗光。
只见擂台鼓面上,那静静躺着的令牌动了一下,随即一只黑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飞射而出。
阎峥正等着被经幡卷下擂台,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风声,下意识转过头去,却见黑蛇迎面猛扑上来!
他瞳孔中一缩,迅速伸手去挡,然而中了毒的身手早已大不如前,这一下居然没挡住,黑蛇如同闪电一般在他脖颈上咬了下去。
“噗嗤——!”
金红的经幡被风吹起,骤然溅上了鲜艳的血迹。
擂台上,阎峥猛的拽住蛇向外一甩,便把蛇甩飞了出去,另一只手用力捂住脖颈,血迹从指缝间蜿蜒而下,摇摇晃晃的继续向下走去。
然而他刚刚向外迈出一步,身形就是一晃,随即一声不吭,立刻从擂台上摔落下去。
“爹!”
陈怀安见状瞳孔巨震,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迅速冲了过去。
他连忙去扶起阎峥,然而此时阎峥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没有焦点的动了动,最终凝固在陈怀安身上。
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阎峥身上便开始浮现出大片大片的黑斑,他久久的凝视着陈怀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呵……”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布满了复杂的情绪,还没等看清,很快便都消失不见,就像巍峨耸立的山峦轰然塌陷下去一般。
很快,阎峥的头便垂了下去,瞳孔彻底涣散,一动不动的停止了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