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的时候那样,心里似乎泛不起多少涟漪。
他站在急诊的门口,安静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顾星霜以为自己很冷静,也不在意父亲对他和弟弟态度的差别。
可冷静的他却忘记给应沅发个消息。
他一个人站在急诊的门口,曾经他怎么也等不到的人,现在即将带着他的小儿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应沅打来电话,他才猛地想起自己忘记和应沅说一声了。
应沅的电话适时地打来,他拿起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其实他没有听清应沅说了什么,只是应沅的声音让他渐渐回落到了现实,于是穿透他心脏的疼痛密密匝匝地袭来。
深秋的傍晚,大地已经落满了晚霞的余晖,他站在门口,恰好落进了昏暗的阴影中。
零散的记忆像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于黄昏交界处从意识的深渊苏醒,争先恐后地冲破封印的牢笼,狰狞地爬出。
晃动的白光,推着他跑的医生,无边的黑暗,以及始终没有等来的人。
他在逐渐坍塌的情绪里,勉强找到了自己的一丝理智,他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回答应沅。
他自诩的沉稳,在看到父亲泪流满面,紧张害怕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小儿子的时候,支离破碎。
原来,他的父亲也是会有悲痛恐惧的情绪的。
原来孩子出了车祸后,他的父亲也是会万箭攒心般撕心裂肺的。
只是,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他电话说到一半,父亲终于看到了他的存在,他似乎是多看了好几眼,直到顾星霜的眼神和他对上,顾星霜朝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他才终于敢认这是他的大儿子。
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尝试性地大声呼唤顾星霜的名字。
顾星霜只能匆匆挂了电话,走上前。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本来也不能做什么。
只是他的父亲需要他,所以他来了。
他跟在急诊的医生后面,跟着他们一起去交费、拍片,听医生讲述弟弟当前的状态。
“颅骨凹陷性骨折,目前没有看到颅内出血,现在先去做手术。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顾星霜让父亲签字。
父亲已经完全是六神无主的状态,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在顾星霜的身边,顾星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医生和他说了大概的情况,他僵硬地点头,却根本无法理解完整的句子。
他试图从里面寻找能让他心安的只言片语,却因为大脑混沌,最后什么都没听懂。
弟弟被推进了手术室,父亲的眼泪瞬间决堤,他抱着顾星霜,眼泪很快湿了顾星霜的肩膀,他大声恸哭着:“小烨他不会有事吧?”
“他还那么小,他就要进手术室,还要进重症病房。”
“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又听你的不敢动他,他躺在那里,小脸那么白……”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悔恨、害怕、痛苦,底色都是柔软的爱。
这些他不曾拥有的东西,现在他的父亲毫不吝啬地给予另一个孩子。
手术室的灯亮着,光线有点冷。
顾星霜眨了一下眼睛,钝痛的心脏变得麻木。
他漠然地听父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看向父亲,因为身高差和父亲因为恐惧而佝偻的背,他不得不低头。
顾星霜看到父亲头顶的发旋,头发根部是像一层霜一样的白色,显然是染发后新长的白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记忆里年轻高大的父亲已经长出白发,而他已经比他父亲还要高。
那个威严冷峻的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