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三思啊!”
众人纷纷附议。
燕颂笑了笑,说:“朕问你们,子嗣何用?”
众人一愣,这什么问题!
王植此时却开口了,说:“回陛下,皇家子嗣最要紧的是延续国祚。”
燕颂说:“是吗?”
众臣纷纷说:“是啊是啊,能不是吗陛下?自然是啊陛下!”
“朕同辈兄弟尚在,赵家不会绝嗣,既如此,逢春能不能生有什么要紧?况且,”燕颂说,“朕之皇弟,先帝六皇子烨与朕年岁相差甚多,朕有意栽培其为储君。”
众臣闻言又要开始烧锅了,燕颂抬手示意噤声,说:“并非朕心血来潮或是故意糊弄你们,朕曾与先帝提过此事,先帝的原话是‘小六年少聪慧,或可一试’,彼时吕内侍、吕鹿、益清及林卿都在身旁侍疾。诸卿若是不信,可向他们求证。”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至在场三人身上,吕鹿没有开口,王植率先说:“确有此事。”
林肃在众人看最后一根稻草的目光中点头,说:“此事当真,若有虚言,叫我天打五雷轰。”
林肃的性子,朝野皆知,这人心直口快,从不弯弯绕,以前怼皇子大臣,甚至和先帝顶嘴。他面上毫无愧怍心虚之色,甚至愿意赌咒发誓,看来是真的了。
大殿安静了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或径自低头沉思,燕颂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礼部侍郎撩袍下跪,说:“罪臣乌卓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依国法斩,臣为陛下拔擢重用,心中感激涕零,恨不得万死相报。陛下愿与臣等推心置腹,臣又岂敢不一心祈祷陛下得偿所愿,臣只斗胆问一句。”
燕颂温声说:“卿但说无妨。”
礼部侍郎说:“虽说我大雍有立男后的先例,但至今仅此一例,今此事传出必定天下惊动,流言纷传,甚有御史、民间人士慷慨谏言,届时陛下当如何应对?”
“朕既要逢春,自然光明正大,昭告天下。纶音既出,一切声音朕都听得,议论罢,惊讶罢,唾骂也罢,只一条,”燕颂的目光从沉默不语的汪侍郎头顶掠过,微微一笑,“若有心之人趁机煽动浮言、悖逆君父,定斩不饶。”
“臣明白了。”礼部侍郎磕头,起身回到位次上去。
“朕明白,此事对诸卿来说猝不及防,一时难以接受,倒不要紧,”燕颂体贴地说,“朕不强求你们现在给个回应,诸卿先行退下吧。”
众臣闻言纷纷行礼告退。
“汪卿。”燕颂说,“你留下。”
汪侍郎闻言脚步一顿,立刻回到原位,忐忑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汪卿是乌老的学生,便也算是朕的同窗了。”
燕颂话音落地,汪侍郎膝盖一软,立刻跪地磕头,“臣岂敢!”
燕颂没有叫他起来,说:“乌老一心为君、为公,令人佩服,本该颐养天年、寿终正寝,不料坏在不孝子孙上,落得那般下场,令人心痛。”
汪侍郎不知燕颂要说什么,只是直觉不妙,眼皮狂跳。
“今日一早,京城流言纷飞……哦,”燕颂轻笑了一声,“不算是流言,只是提前将朕与逢春的关系说出来罢了。都是实情,本不应该多计较,前提是,它们只是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随口闲聊、小民百姓的随口八卦。”
汪侍郎的心狂乱起来,脑袋不自觉地垂得更低了。
“朕久不在审刑院,诸卿也渐渐没那么忌惮朕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煽动浮言,”燕颂突然按住汪侍郎的肩膀,温声说,“此等悖逆之徒,其心可诛,是也不是?”
汪侍郎浑身一塌,全无力气,猛地磕头,颤声说:“臣有罪,臣万死,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