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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门。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燕冬的背影,“什么?”

这语气分明是察觉到了,燕冬猛地转身,恼道:“还跟我装!”

三皇子揪他的耳朵,笑骂:“没大没小。”

燕冬没反抗,瞪着三皇子,对方高一些,垂着多情的桃花眼,目光是温和的,脸上带着笑——他好像永远都在笑。可是说来奇怪,这么多年,燕冬对他最深的记忆却是一副哭相。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燕冬如常入宫玩儿,在御花园的雪洞里撞见了三皇子,锦衣华贵的头面,泪眼婆娑的脸面,在角落里畏缩成一团,对方身上没有伤口,可眼睛里尽是慌张恐惧。

小燕冬是娇纵的,霸道的,也是护短的,他捧着三皇子湿漉漉的小脸,把出门时燕颂塞他兜里的桔子糖分了一颗出去,像个能抗事的哥哥那样,“谁欺负你啦,我去揍他!”

那会儿三皇子说只是昼寝时做了噩梦,心里害怕却不敢在人前表露,有损威严,所以只敢躲着偷偷哭鼻子。他信以为真,毕竟那是堂堂皇子呀,谁能欺辱?可后来长大了,某一天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才明白皇子也是子,上有君父母后,下有魑魅魍魉。

“你喜欢乌碧林吗?”燕冬问。

三皇子说:“碧林是我的正妻。”

避而不答也是一种回答,燕冬冷笑,“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你不在意,不在意皇后为你权衡的皇子妃,不在意她是否待你真心,甚至不在意你的脸面和权威。”他道出多年的疑惑,“三表哥,你到底在意什么?或者说,这世上真有你在意的东西吗?”

三皇子静静地看着燕冬,目光里有他不懂的东西,良久才说:“咱们做皇子的,还能在乎什么?自然是那张摆在登天梯上的宝座。”

他们兄弟早已争得明目张胆,自然不必再遮遮掩掩,燕冬说:“你若想坐上那个位置,就不该放任乌碧林,她毫无章法,早晚会害了你。”

三皇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在替我操心,还是想‘借刀杀人’?”

“都有。”燕冬敞亮坦率,“我不想让我大哥沾上烂桃花,也不想让你受牵连。”他言尽于此,重新披上披风要走,“你自己想想吧!”

两人擦身而过,三皇子嗅到燕冬身上的味道,清新的石叶香,和燕颂身上一模一样。莫名的,他眼前又出现宫道上那幅画面。

“你为何这般生气?”三皇子突然出声,让燕冬停住脚步。

他侧目,裁疑的目光落在燕冬脸上,燕冬心里莫名一惊,有种被他看破心思的错觉。但那只是一瞬间的心虚罢了。

“这是什么话?此事若传扬出去,就是天家丑闻,我大哥是外臣,就算清清白白也要无辜受牵连,被泼上一身脏水任人攻讦!我心疼我大哥很奇怪吗?不应该吗?”燕冬反将一军,讥讽道,“还是说,虽说人各有志,但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只许您筹谋帝位,不许我大哥官途顺畅?”

三皇子被噎了噎,一时无法反驳。

燕冬胸口起伏,气红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眼里滋啦火星,恨不得烧他。三皇子清了清嗓子,抬手拍拍燕冬的肩膀,哄着说:“是我说错话了。”

燕冬见三皇子态度软化,便撇了撇嘴,杵在原地哄了自己一小会儿,也跟着软和下来,“三表哥,我不想气你,我就是不高兴!这什么事嘛。”

“我已经提醒过碧林了,但人各有命。”三皇子说得平淡又冷酷,引得燕冬抬眼看向他。他莞尔一笑,像个寻常人家的好表哥那样,温和亲昵地说,“来都来了,用顿便饭再走吧,就当给我个面子,好让我给你赔个罪?”

燕冬小孩儿脾气,“我不要和乌碧林同桌。”

三皇子笑了笑,“我与表弟吃饭,不是待客,她自然不必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