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蛊毒(2 / 4)

眼前这张红彤彤的小脸,语气很郑重,“好,哥哥记住了。”

后来燕颂到了秦州,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很多死人,十二岁的少年不够无畏,难免心生胆怯,于是他想起那双琥珀似的眼睛,想起那一匣子专门单独为他准备的梅子糖。

想到这里,燕颂的眉眼松了松。

“我记得你。”燕颂看着花十三郎微微睁大的眼眶,淡声说,“那是我第一次去赈灾,生离死别、易子而食,惨事太多,所以那年我见过的人很多都还记得,可你不记得你自己了。你不记得你接过梅子糖时说的那句‘世子慈悲心肠,必有福报’,不记得自己给无力的老人喂水喂饭的模样,如今你是花十三郎,为着钱帮邪|教杀生虐生,为着这一身便于逃走的衣裳可以随手杀掉过路的新娘然后鸠占鹊巢——”

“她本就是要死的!”花十三郎辩驳,“是她家里为了那五十两给她许了冥婚,比起在喜棺里活活闷死,我一刀杀了她,算帮她好走了!她能怪我吗?她只能怪她自己天生贱命,投错了胎!”

他哆嗦地吸了口气,哀怨地说:“我也是!如果我投生做了高门小姐,是不是就能和你门当户对?我们——”

“不能。”燕颂掐住花十三郎的喉颈,用一种很冷淡平静的目光看了他最后一眼,轻声说,“我有所爱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从来珍之爱之,旁的不再入眼。”

他声色温存,像变成了另一个人,花十三郎眼前一暗,已经被扼断了喉骨。

燕颂松手起身,微微抬手,常春春快步上前替他脱掉指套。他最后那句话太轻,常春春没听见,说:“将死之人的疯言疯语,世子不必放在心上,中蛊的事怕是不好张扬,我立刻私下张罗名医前来为您诊治,确认是否对您无害。”

“你觉得他在疯言疯语?”燕颂瞧着常春春。

“当然。”常春春说,“我与您形影不离,还能不知您有没有中意的人?”

燕颂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来他藏得很好。

“……”

又是这个梦,燕颂睁开眼睛,平静地看了眼雕花床顶,起身下床。

看了眼香漏,快到卯时,常春春很快将薰好的袍子拿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侍从麻利地整理床被,侧身要走时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团脏帕子,世子虽然没有家室,可到底是个正常男人。他没敢多看,拿起来放进篮子里,转身退下了。

*

仁药堂,小间木门紧闭。

屋内,元元把手从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收回,说:“从脉象上看,是气血郁结。”

“气血郁结会做春|梦吗?”燕冬小声问。

“失眠多梦是症状之一,但春|梦且梦遗嘛,”年轻大夫清秀的脸上满是促狭,“许是你快满十八、春心萌动的原因。”

“谁春心萌动啦!”燕冬把梦境详述一番,十分冤枉,“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元元摩挲下巴,“这梦确实奇怪,可无缘无故做奇怪的梦本身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不瞒你说,我昨儿还梦见自己变成大雍首富了呢。”

“大雍的有钱人都被你毒死了?”燕冬呐呐。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元元叹气,但医者仁心,他决定大度地不计较燕冬的诽谤,“这样,我先给你开一副疏气安神的方子,至于这奇怪的梦,你且看看还会不会做第二次。”

燕冬表示心病还须心药医,吃药就不必了。

“心病会引发身病,可不能小瞧了它。”元元知道燕冬不喜欢吃药,也不能强求,叮嘱了两句就拿起蒲扇赶人,“没事了就请吧,我忙着呢。”

燕冬摁扁小脉枕,“现下除了我,一个病人都没有,你忙着吃羊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