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曾经属于她的“家”中。
他看着她昏睡,脑海里回想的尽是过往的场景。
他从来没想过要怎么面对她醒来时的样子。
沉默铺天盖地,让空气仿佛卷成了黏黏腻腻的漩涡。
让人窒息,让人浑身都无法着力。
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让人难耐,于是漫长的沉默过后,猗窝座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
“……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
恋雪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弱,带着久未使用的沙哑:
“真让人意外,我竟能醒来。”
“你为什么没杀了我?难道堂堂上弦鬼,竟也会为过冬准备储备粮吗。”
猗窝座的身体僵了一下,良久,才像是辩解似的开口:
“我不会杀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我也不会再让人伤你。”
恋雪沉默了。
她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唐,荒唐到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发笑。
这简直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一只鬼,一只恶贯满盈的上弦,实在和这样的话一点也不相称。
它在说什么?这算什么?
谁会相信这样不切实际的话,这种话他又在说给谁听?
她勾动着手指,试图将手握成拳。
可眼下的身体却让她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于是她只能死盯着那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你对我做了什么?”
猗窝座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对藏在阴影里的金色眼睛。
那中间似乎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只是太过晦暗,让人无法分辨。
空气再次出现了一瞬的寂静,寂静到连粗重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恋雪想,如果对方就这样维持着不肯应答,或许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它是鬼,是和她你死我活的仇敌,它并没有任何必要解答她的疑惑。
可出乎意料的,短暂的安静之后,上弦鬼竟幽幽开了口:
“童磨的毒和你的呼吸法相冲,加上你的身体原本就因为过度消耗而有亏空,总之,现在你身体的经脉几乎已经全毁了,身体自然也没办法动。”
“我把你带到这里静养,至今已有将近一旬。”
说至此,像是找到了论据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我不会杀你。”
“……为什么?”
恋雪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猗窝座这样做的理由。
但这一次,猗窝座却没有在做出解答。
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
恋雪看着那双眼睛,看着这双烙刻在她记忆当中的眼睛,看着这对与她有血海深仇的眼睛。
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怪异的境地。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
哪怕失去了剑,哪怕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哪怕连仅存的性命都系于旧日仇敌的一念之间,她也仍活着。
只要活着就会有可能性,只要活着,就还能有选择。
恋雪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挤进干瘪的肺部,身体受到的伤害比想象当中的更严重。
哪怕只是呼吸,都会让她觉得痛苦,哪怕只是呼吸,都要花光全身的力气。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失去了一切,即使变得一无所有,她也依然活着。
不,又或许她也并非一无所有。
那只上弦鬼并不可能毫无缘由地让她活着,而这个缘由,就是她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