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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萧金业目光十分温和,“罪臣只想要城门外的柳,是枯是鲜,对罪臣而言,并无差别。”

柳元洵也没多问,见萧金业没了下文,他主动问道:“萧大人可认识刘三?”

萧金业没再掩藏,他点了点头,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不过,您口中的‘刘三’是哪个‘刘三’?”

柳元洵蹙了下眉,“您的意思是,有很多个刘三?”

“嗯。”萧金业点了点头,道:“确实有很多个刘三,我认识很多刘三,您也认识很多刘三。但我不知道您口中的刘三究竟是哪个刘三,我也不知道我认识的刘三究竟是不是您认识的刘三。”

这话听上去很像在绕弯子,但萧金业沉痛的语气,又让这句玩笑般的话有了不一样的重量。

柳元洵轻声道:“家住西市尾,有副认字辩画的好手艺,生得高,长得壮,三十来岁,半辈子走南闯北,三个月前刚刚订了亲的刘三,你认识吗?”

萧金业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个刘三。”

柳元洵微微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便听萧金业又说道:“但倘若这些事与他有所关联,且他已经死了的话,那他应该也属于我所说的‘刘三’之一。”

柳元洵脸色微变,他知道萧金业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开始将他带进此局的刘三,或许并不是意外身亡,而是早有预谋。

他忍不住问向萧金业,“那刘三的死呢?也是他们计画中的一环?”

不怪柳元洵有此猜想,而是刘三之死,是他入局的关键。倘若一开始仅仅只有那一张琴谱,他断不会拖着病体投身到这件事情当中。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萧金业望着柳元洵,神色颇为复杂,眼中既有怜悯,又透着无奈,更多的则是深陷棋局的怅然,“我只晓得,每一个‘刘三’,行事皆不会毫无目的。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算计好了,何时赴死、怎样死去、如何死得更具价值,都谋划得清清楚楚。”

萧金业最后又补充道:“待您前往江南,或许还会遇见更多的‘刘三’。等您找到最后一个‘刘三’,真相便会水落石出。到那时,您就可以抉择,是将真相公之于众,还是把它尘封入土。”

柳元洵紧接着追问道:“你所说的真相是关于谁的真相?关于你,关于冯源远,还有谁?孟谦安?孟阁老?还是更上面的人?”

萧金业不再回答他的问题,他摇了摇头,道:“您总会知道的,而且,您马上就会知道了。我累了王爷,您叫他们将我带回去吧。”

柳元洵知道自己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他起身推开刑讯室的门,然后对着门外守着的锦衣卫说道:“劳烦将萧大人带回去吧。”

那锦衣卫点头应是,前去搀扶萧金业。此时,柳元洵终于明白萧金业为何要人扶他进来了——萧金业不仅失去了右臂,两条腿自膝盖以下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怪不得,他从没见过站起来的萧金业。

原来,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84章

说完了话,柳元洵就该走了。

可来得时候,他有人陪,走的时候,陪他的人却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扶着萧金业去牢狱深处了。

他本想等等,可待得久了,帕子已经被血腥气浸透,每呼吸一次,涌进鼻腔的味道都熏得他头疼。

他起身看向来时的路,发现两侧的蜡烛虽已经烧到了底,可还是有些光亮的,再加上他已经走过一遭了,按原路回去也不算什么事。

他起身顺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道路逼仄,所以他距离两侧的光源也很近,一豆烛火就能拉出一道巨大的影子,数道影子呈八角笼一样围在四周,再配合诏狱深处时不时传来的低哑呻I吟声,这光亮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