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知道,他脑子不太灵光,虽是成年人,思维方式却如同孩童。即便犯了法,也该追究其父母的责任。夷族就算了,改判其父母流放吧。”
流放一事大有文章可做,流放到哪里,流放多远,都有可供操作的空间。
沈巍懂了他的意思,道:“既然是智力有问题,王爷这般处置倒也合情合理。那此事便这么定了。”
沈巍话锋一转,又道:“王爷既然见过萧金业,还破解了‘滴骨验亲’这一铁证,那萧金业的案子,是否要翻供重审?”
“暂且搁置吧。”柳元洵沉思片刻,“虽说铁证已破,却没有其他关键性的证据。此时重审,不过是让萧金业再受一轮审问。再者,他待在诏狱,好歹有人看管,出了诏狱,生死可就难说了。”
沈巍眯起双眼,试探道:“王爷莫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人?”
柳元洵坦诚道:“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贸然说出人名,反倒平白污了他人清誉。沈大人不妨再耐心等等。”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沈巍便未追问。这两件案子,在沈巍看来都不算棘手,他真正在意的,是柳元洵不愿谈起的凝碧。
他提起茶壶,亲自给柳元洵添了茶。瞧着柳元洵捧起茶杯,这才开口道:“王爷,我不问凝碧的事,只问您一句。倘若凝碧背后的案子藏有冤情,这冤,您是鸣还是不鸣?”
听见这话,顾莲沼心头一紧,虽忍住了没有抬头,可他和沈巍一样,都在等柳元洵的答案。
柳元洵轻抿一口茶,待咽下后,缓声说了四个字:“有冤则鸣。”
沈巍浑身一震。
他太清楚这四个字的份量了,清楚到即便自己向来清名远扬,也无法问心无愧地说出这四个字。他忍不住追问了一句:“王爷可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柳元洵放下茶杯,朝沈巍笑了笑,道:“不清楚。”
沈巍傻了,顾莲沼也是一怔,二人皆抬头看向柳元洵。
不知道后果就掺和,那不是胡闹吗?
沈巍一向端正严肃,此刻吃了一惊,脸上表情瞬间扭曲。柳元洵有些想笑,可他忍住了,只说道:“沈大人,您才是大理寺卿,其中道理您理应比我更懂。您在大理寺这么多年,查案是为了什么呢?”
沈巍好像懂了些什么,“自是为了……有冤则鸣。”
“是了,”柳元洵淡笑道:“寻常的路,自然要三思而后行,把后果都思量清楚,才能走得稳当。可查案不同,查案就像逆着老路往后退,退着退着,难免会撞到人。要是刚上路,就瞻前顾后,老想着这条路会撞到什么人,这案子,还怎么查得下去?”
这道理沈巍自然明白,在听柳元洵说完的瞬间,他差点冲口而出:“那要是撞到的人是先皇呢?”
话到嘴边,他又猛地回神,彻底懂了柳元洵的意思。瑞王的意思是:即便是先皇,也一样。
且不提这究竟是鲁莽还是不孝,如果只站在公正道义的角度上讲,这样的正义,简直无畏到了伟大的地步。可也正因如此,沈巍更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柳元洵见他久久不说话,也明白他在想什么,他道:“我知道,此事牵扯到父皇,所以沈大人才不敢明说。”
沈巍悚然一惊,没想到柳元洵这般直白,竟直接挑明了这敏感的身份。他出身名门,以往断案,若是涉及其他官员,家世便是他公正不阿的底气;可同样,一旦案子涉及皇帝,他首先考虑的,也是会不会连累族人。
沈巍刚想否认,就听柳元洵说道:“沈大人,日升日落是自然规律,真相不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何况,此事关乎十万百姓,天下人的事,真相自然也掌握在天下人手中。我若杀不了天下人,迟早会有说真话的人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