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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整个王权、整个皇朝对抗,做一个“伟大的好人”?

涉及皇室政权稳固,顾莲沼能想到的,自幼接受皇权教育的柳元洵必定也能想到。

若柳元洵决定放弃追查,不再深究,不会有人指责他。顾莲沼甚至会觉得,他不至于“善良到愚蠢”。

可柳元洵只是垂眸沉思,许久都未曾说话。

马车骨碌碌前行,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驶过空旷的长街,最终停在一条可容三马平行的道路前。

顾莲沼适时提醒:“王爷,灯曲巷到了。”

柳元洵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准备下轿。

顾莲沼头一次慢了他一步,他望着柳元洵月白色的长袍,突然道:“王爷,您真的要去吗?”

柳元洵回头看他,疑惑道:“不是已经到了吗?”

见他一脸茫然,好似什么也没意识到般,顾莲沼不禁想问他:你就没考虑过后果?还是你觉得这案子不可能有冤情?

可他最终也没说话,只静静瞧了柳元洵两眼,而后垂头道:“是我多想了。”

是啊,柳元洵理应去查。

他真正该担心的,不是柳元洵查出冤情后如何解决,而是柳元洵卷入此事后,会不会再次陷入性命攸关的险境。

如果这案子并无冤情,只是藏有一些萧金业案的线索,那也就罢了。

可若真的是冤案,事情可就严重了。

冯源远的案子已经危及先皇的圣誉,是一块极难啃的硬骨头。即便柳元洵,也得付出巨大代价才能为其平反。

但在萧金业口中,这仅仅是个试探,一场考验。柳元洵只有闯过这一关,才能进入下一关。

倘若先皇的声誉都只是一道考验,那萧金业背后隐藏的秘密必定比天还高。

难怪柳元洵最初接触萧金业时,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若柳元洵执意要揭开萧金业背后的秘密,他的处境只会愈发危险,想要杀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柳元洵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手中没有实权,除了淩亭外,他身边可用之人寥寥,要是再遭遇上次那样的谋杀……

上次,他情急之下,未加思索便出手救下了柳元洵。但如今他已经想明白了,若再遇到杀手,他大可袖手旁观,如此一来,柳元洵便能死得合情合理,半点不会牵连到他。

这便是他绝佳的逃生之机。

思及此,顾莲沼便不打算干涉了。无论柳元洵作何决定,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

深冬的夜总是来得很快,柳元洵上轿子时,天色尚明,可待他抵达灯曲巷,夕阳已只剩一抹余晖。

各色花坊在绮艳的阳光下缓缓苏醒,错落有致的木质阁楼遍布长巷,鲜花围簇着的花灯挂在窗棂下面,烛火莹莹而亮,衬着灯边的花瓣格外有颜色。

天雍民风开放,可在男女情事方面却透着几分含蓄。妓院不能直呼其名,得唤作花街;妓子也不能直白称呼,而是称作花娘花郎。就连皇城中那专门开设妓院的街道,也要从花灯与艳曲之中各取一字,凝练成“灯曲巷”之名。

整个巷子富丽精美,暗香浮动,上有飞檐斗拱,下有青石板路,若是仰头去看,便能在半掩的窗口瞥见美人婀娜的侧影。

柳元洵容貌出众,灯火又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他身上的病容,任谁见了,都觉得是个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

他刚一现身,巷子两侧的花楼便像得到密报一般,木窗陆陆续续被推开,露出一张张执扇半掩的美人面庞。

柳元洵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女子,紧张得手都不知往哪放,要不是“凝碧”二字死死拖住了他的脚步,他怕是立刻就要转身遁走。

他后退半步,让顾莲沼顶在前面,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