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感激「他」,因为「他」把这个存在送给了他;可容觉自小就没有学过「感激」二字,他只知道,对于有威胁的敌人,就要毫不犹豫地铲除。
何况,一想到他心脏上的这个存在可能受到别人的控制,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容觉心上的这个东西很奇特。
它似乎不能让宿主沾「血」,否则会受到严重的反噬,曾经容觉出手重伤了一个水族,它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萎缩了一半,如果容觉使用傀儡天赋的话,很可能它就直接「死」去了。
这么娇贵的东西,很难想象会是暗处的敌人送给容觉的。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随便杀个人,可能它就不复存在了。
可容觉偏偏忍住了。
他猜测「它」或许就是自己那个曾经遗失的很重要的东西。或许,他并不是被时空天赋者送往了未来,而是被抹去了一段时间。
否则,要怎么解释他心中那种奇异的情感,和对「它」的熟悉?
他甚至那么快就接受了「它」,无法忍受「它」遭到伤害,察觉到「它」依赖灵气风暴的能量成长时,更是没有过多思考,就一个人踏上了在九州的漫漫旅途。
但容觉从未因此而感到孤寂。很多时候,他感受着「它」轻微的跳动,想象在那段消失的时间里他们怎样相遇,怎样说话;或许「它」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鸟儿,会在夜晚收敛羽毛,依偎在他身侧。
少年精致的面孔常常会因为这些想象而微笑。但更多时候,见惯黑暗的他会想象「它」是怎样变成现在的模样,想象「它」是怎样流淌鲜血死去,那时他恐怖的神情和周身压抑的戾气或许会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感到畏惧。
容觉给这一趟旅途定下的终点,是极北之境。
他必然是要去见一见那位时空天赋者的。
他也并不怕他躲在幕后。
因为,极北之境,不就是那个人留在外面的最大弱点么?思及此,少年唇角笑意冰冷。
两年后。
极北之境。
这里是九州上最繁华热闹之处。尤其和外界的满目疮痍相比。
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站在入口的分界线上,无意般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混入了人流之中。
容觉是初次来到这个地方。
但他其实并不陌生。
两年来,通过从外界不断搬入这里的各个小族,他成功找到了合适的「傀儡」,和那位野心勃勃的兽族来往过很多次通信,也指点过对方如何行动筹划。
时至今日,他对容觉已经深信不疑,并且在他的诱导下拟定了最后的计划:找到极北之境的时空核心,以此来威胁那些大族让出利益。
也因此,容觉很快就被迎入了某处豪华院落之中,被一口一个「先生」地叫着。
计划在容觉加入之后进行得很顺利。
他不杀人,不意味着不能以他人为刀;而他的敏锐和聪明,又总能很轻易地从上层获得珍贵的情报。
最后他们确定,极北之境赖以维持的时空核心,就在某一处地底之下。
心脏处的震动激烈起来。
容觉轻轻按住「它」。「它」已经成长得很健康了,在这时甚至活跃得令人苦恼。
容觉垂眸,微笑安慰它:“别怕。我不会亲自动手的。”
他只会诱导别人去做。先毁去一半,逼那个时空天赋者现身,再以另一半为条件,问出关于他和「它」的某些情报。
至于极北之境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容觉从不在意。
哪怕他这两年没有沾过血,甚至间接地做了很多好事,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黑心黑肺的混血。
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