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手里的小球发呆。那球是羽族引导幼儿术法入门的玩具,对他来说本该简单至极,却不知为何,至今也还有一面没能解开。
容觉没有抬头。听了那人的话,他用一种让人发毛的轻柔口吻说:“怎么,皇苑也想要在里面插一脚吗?你们苑主二十年前受的伤,难道已经痊愈了?”
那人——白枫脸色一变。苑主的伤,即使在皇苑内也是机密,却被容觉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他有些忌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开始,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有些小手段小心机的新生。
但后来,为了救出弟弟,他不断地和容觉接触,不知不觉就被他指使得团团转,为他做事——那些乍一看只是小事。
但被友人指出后他才发现,这些事串在一起,完全是在抹杀水族新一代的潜力!如果曝光,他白枫会立刻成为水族全族追杀的对象,就连苑主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白枫私下里曾几次想要设计杀死这个少年,却不仅每次都没能成功,而且还总会变成他自己和身边之人倒霉,更有一次,他的算计差点误杀了自己的弟弟。
那是容觉最后的警告。
也是白枫从此不敢轻易动手的根源。
而且友人也劝他,为容觉办事并不算吃亏——那样的人,以后怎么也是苑主级别的人物,前途远在你我之上。更何况,白枫虽然因此被拿住了把柄,但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他不仅找回了弟弟,还在容觉若有若无的指点下,距离皇苑少司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好奇罢了,”白枫若无其事地说,“当然,如果可以,谁不眼馋鸣天苑手里的那些福地呢?要怪,也只能怪鸣天苑自己露出了弱点。”
他不惮于表露皇苑的态度,因为白枫私心里觉得,像容觉这么冷酷的人,不可能真正对鸣天苑存在什么归属感。他甚至有点佩服那个不曾谋面的鸣天苑沐少司,居然敢把这样一个人收入麾下——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被反噬得很惨。
当然,他也并不关心别人家的少司会落得什么下场,最多只有一点点同病相怜的安慰——都是被坑/要被坑的苦命人啊!
容觉果然也没有生气,他轻飘飘瞥了白枫一眼,唇角勾出不置可否的笑意:“那你们就去试试好了。鸣天苑主,的确出了问题。”
反噬么?几乎一眼,他就捕捉到了白枫刚刚的那丝幸灾乐祸之意,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他不相信容觉会对什么人忠诚。
沐闻识身边的人也不相信。所以即使再怎么遮掩,他们也还是会对和沐闻识同族的青雀更严厉、更偏爱,更抱有期待。
就连容觉自己,也无法肯定。
只因为,他对师兄,已经的的确确产生了负面情绪……容觉眼睫低垂,手指轻轻碰了碰九真球微凉的表面。只需要想起那天沐闻识和月绮之间暧昧又默契的对话,一种贪婪迫切掺杂着毁灭倾向又格外陌生的渴望,就腾地自他心尖窜起,自血液传递到全身。
为此,他已经整整二十六个时辰没有去找沐闻识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敢对上沐闻识的眼睛。
指尖下意识点在还没有解开的那一面上,隐隐有微光闪烁。只需要一秒,最后一面就可以被他解开,然后这个小球就会彻底散架,变成不再有价值的垃圾。
这是他人生里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但最终也逃不过破碎的结局吧?
就好像……不管他装得再怎么温顺乖巧,他的本质也总有一天会被沐闻识看穿。容觉恹恹地想,沐闻识早晚会发现,他一直精心引导、养在身边的师弟,其实根本无法理解他口中那些「宽容、善意、规则和余地」。他只是学会了伪装,但最终还是会像野兽一样不知满足地掠夺、侵蚀和毁灭。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