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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那是告别,是真正的告别。

梁眷轻轻开口,哈气变成眼前的一小团白雾,阻隔了视线交织、灵魂共振。

“陆鹤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京州吗?”

“想来总不会是因为我。”陆鹤南笑了笑,下颌线咬得很紧,自我调侃的口吻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异样。

“就是因为你。”梁眷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语气笃定,“参加关莱的婚礼,顶多只能当做我懦弱的一个借口。”

“我是为你回来的。”

她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像是为了让陆鹤南知晓另一个视角下的真相,更像是在为自己复盘——她在警醒自己:凡事皆有界限,决不能行差踏错,哪怕一步。

【我是为你回来的】

这句话究竟能不能算作一句情话?

陆鹤南呼吸一滞,思绪也彻底变乱。饶是这样,他千疮百孔的心里也还是闪过片刻,雨过天晴的影子。

可他又不敢高兴得太早,毕竟凡事都有两面。他在静静地等待梁眷的下文,等待她给出的或许更为狠决严苛的审判。

天色倏地暗沉下来,风起云涌的那一瞬间,暂时停歇的暴雪又纷纷攘攘而来——画面交叠又重合,这一夜好似五年前,同样是在京州,同样是这样一个暴雪不止的恶劣天气。

回头再看才发觉,那日竟是两人离别前夕,那么今日呢?

梁眷没有理会漫天弥散的雪花,她定定地看着陆鹤南,语气是那么温柔,又那么残忍。

——“我总觉得,你与我之间,该有一场真真正正的告别。”

陆鹤南身体一僵,他在一瞬间明白过来梁眷未能说出口的潜台词。

五年前,一通简短的电话,让分隔两地的二人被迫止步。

他们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迫停止爱意。故事的发展就像是戛然而止的一场戏,就像是未能说明一切最终指向的oe结局。

可梁眷不想要这样的含糊不清,她想要盖棺定论,她想要让一切作结,哪怕落笔之后是场令人扼腕的悲剧。

她是为了告别才回来的——这句话就像是脑海中一场久久不肯停息的钟声,它强行让陆鹤南清醒,逼迫他正视梁眷的诉求。

成年人之间,体面的告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所有未能圆满的遗憾,所有深埋在心里无法重见天日的情谊,所有被命运阴差阳错捉弄下的不甘,都到今天为止。

再爱也不会有以后,所以就到今天为止,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我明白了。”陆鹤南重重点头,用力捏紧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松弛下来。

“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场——”陆鹤南倏地哽住,眼角的湿润一时分不清是温热的泪,还是消融后的雪花。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在顷刻间攫取了他胸腔里的全部空气,在濒临窒息的临界点,他抬手抚着心脏,固执地要将话说完。

“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场完美顺遂的爱情。”

声音那么喑哑,那么低沉。如若不是告别,这副老天赐予的好嗓音,合该说些缱绻暧昧的情话,而非让人难过到哽咽。

“不是这样的。”

梁眷拼命摇头,她哭到泪流满面,喉头发紧。她不想让陆鹤南如此否定自己,可偏偏老天要与她作对,让她再不能说出一句话。

【在你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爱。】

【在你之后,我再也没有以相同的心境爱过别人。】

这些说出口,不知道会扰乱谁心弦的话,合该妥帖地哽在喉头,藏在心底,成为日后我独自缅怀过去的钥匙。

它不该变成被投入你心湖的石子,惊起一层终将归于平静的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