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指尖那点忽明忽灭发呆。
直到长长的一支烟变成短短的一截,她才捻灭烟头,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感慨世道艰难,还是在唏嘘人生无常。
“昕然,咱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梁眷歪头想了想,长发飘散在风里,“是我刚拿到投资,正准备拍《适逢其会》的时候吧?”
佟昕然最怕梁眷打感情牌,轻飘飘的两句话伴着寒风落在她的耳畔,听得她鼻腔一酸。
“是,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编导。”佟昕然笑了笑,只是笑容有几分凄凉,“不像现在这样,做你的合伙人,在娱乐圈里风光无限,狂得都可以横着走。”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梁眷勾唇略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佟昕然一眼,语气玩味,“你刚刚不是还被季挽之给威胁了一通吗?”
“眷眷!”佟昕然急切起来,眼里生出几分慌张,“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先斩后奏了,但是我绝对——”
梁眷叹了口气,打断佟昕然的话茬:“但是你绝对没有私心,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好。”
“我知道的。”梁眷重重点头,一字一顿用力重复,“我真的都知道的,我也不是在任性,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平静地接受这种安排。”
成年人留给自己任性的时间不多,不过几支烟,几瓶酒的功夫。
“眷眷。”佟昕然眼眶一热,不自觉地低声唤了一句。
梁眷勾起唇,笑容明媚,澄澈的视线停留在佟昕然的脸上。
她没有丝毫粉饰太平的意思,只是冷漠又客观地叙述着与自己有关的某些事实。
“对季挽之来说,她刚刚走马上任节目制片,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而炒cp可以给节目带来空前的热度,日后招商引资也更有底气。”
“而对于我们来说,有程晏清登台助阵,可以有利转移公众的视线与讨论话题,让大家不再执着聚焦于我那点风流韵事。”
“而对程晏清来说——”梁眷说着说着蓦地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最终垂头自嘲地哼笑了一下。
程晏清从来不是什么甘愿奉献,不求回报的善男信女。
他目标明确,要的从来不是名与利,而是梁眷这个人。甚至为了得到,不惜借助第四权力媒体的手来为自己造势。
五年来,梁眷在片场里,在各种颁奖典礼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跑到她面前,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是否和程晏清好事将近。
罗卉也明里暗里不止一次唾骂程晏清,怒骂他的追人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在无形之中斩断了不少本该属于梁眷的美满姻缘。
想到这,一向重利擅忍的佟昕然,忽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眷眷,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去跟季挽之硬刚,她在娱乐圈里是有人脉,但是你我在这五年也不是混吃等死!”
梁眷淡笑着摇摇头,瘦削轻薄的身子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中,整个人看上去知性又温柔。
“昕然,梁眷可以不愿意。”
“但《风月场》的导演梁眷不可以不愿意。”
那部电影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不单单只是她个人才华的产物。她不能因为自己,将别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从前的梁眷处在最好的时间年华里,她天真任性,背后站着爱人,手上握着才华,自以为可以在世间横冲直撞地大干一场。
但人生当中有太多不得已的事,它讲究利弊,讲究权衡,讲究得失。爱情如此,事业亦然,没有谁能做到一辈子随心所欲。
位高权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陆鹤南不能。
势单力薄,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仍旧孑然一身的梁眷,更不能。
下午四点半,冬日里的太阳堪堪落